“什么……”
她将身旁的手机举到他面前,打断他的话。
他接过,一脸疑惑:“有人找过我吗?”
她没有回答,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周晟煦见状挑眉,迅速低头翻查手机,片刻后他抬头看她,眼神暗了暗:“你查过我的语音信箱?”
“没错 , 有问题吗?侵犯你的隐私了 , 我道歉。要是你拒不接受 , 可以考虑把我告上法庭。”
他霍地阴下脸,眼里明显有不解和怒意,她抢他前面:“你还是快听留言吧,误了约会不好。”
说完她漠然撇头往窗台走 , 窗外的风有点迫人,刚好 , 她需要一种身体的冷盖住心底的寒。
周晟煦 , 我从未想过某一天需要查你的电话才知你的背叛。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等了千年万年 , 等到他的声音。
“洛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一阵尖锐的刺痛袭击她的手指,自四肢蔓延到心脏。答案很明显了——他心里一直有她。
“周晟煦,有点新意好不好?换一种说辞吧,比如你们是如何的甜蜜,又比如昨天是如何的温馨,再比如……”
“够了!”
周晟煦大声喝断她,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握住她的肩膀,黑眸冒火:“洛洛,你一定要给我扣个罪名心里才舒坦吗?你是在伤我,还是伤你自己?!”
她痛心地望住他。
原来 , 伤她有多深他全知道。可是,他依然这样做了。
“洛洛,”周晟煦缓缓地唤,急切地解释,“昨天Abby在酒店和人谈业务 , 我正好在那里同客户吃饭 , 看她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 就顺便送她回去。就这么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我认为没必要告诉你。”
“小事?是啊,小事!这种小事还是很好的喝咖啡理由。其实你们想什么时候见面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喝酒?送人?举手之劳?他的欺瞒若无心,倒是她小家子气 , 然而那概率比中500万大奖还低。
“不过是朋友之间正常交往,你别这么不通情理啊。如果我见她一次告诉你一次,是不是太别扭了?”
说完 , 周晟煦握紧她的肩膀 , 意图把她往他怀里带。
她挣脱 , 退后一步紧靠在墙边,竭力压制愤怒,保持平稳的语调:“只是普通交往吗?那‘孩子’的事你要怎么解释。”说到这里她略感艰难,顿了顿选择照搬Abby的话。
“亲密?什么孩子?哪里有孩子。你从哪里听来的?”周晟煦似被她戳到痛处,大声反驳。他叹口气,“洛洛,你不也有事瞒我?我和她根本没什么!你要我说什么?你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周晟煦脸色带着一点白,目光里交织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紧张?痛楚?惊悸?愤怒?失落?她不懂,痛的人是她,失望无比的人也是她。得回所爱,他不是该开心吗?
“信你,信你。每次都让我信你,可你什么都不说 , 让我怎么信?!如果没有这通留言 , 你是不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说?”她嘴唇哆嗦声音也打了颤。
“是。”他答得斩钉截铁 ,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性格我太了解,我为什么要去赌,我根本不敢想你若知道Abby她,她确实……”
说到这里 , 他眉心紧锁,抬了抬手揉额头。
“总之 , 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 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确实?他的躲闪回避 , 令她明白了:诱惑如果那么容易抵挡就不成其为诱惑。
她转开头,咬紧下唇,握紧拳头,努力再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心渐渐下落,飘飘荡荡,不知道哪里是它可以停靠的地方。
良久,她幽然发问:“阿煦,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实?是不是一辈子都要人去猜?猜测不是我擅长的游戏。”
周晟煦叹息着:“洛洛,我没有必要骗你。不告诉你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扯上过去、你会情绪化。”
说来说去竟是为她好?不想再同他针锋相对 , 她摆摆手侧过身子望着苍白的天空。
“算了,你是辩论高手,我不要听你诡辩,也不和你谈过去,那没建设性。”
“打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我在诡辩 , 根本没信过我 , 不对 , 是你从来不愿意相信我!你还是只相信你自己。”看不到周晟煦的脸,只能凭感觉觉着他的声音在发抖。
“没错,因为你不值得!”
叮!正中死穴。无力的声音,有力的字句。他不再辩驳,房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凝滞。
刻薄无情的话刺伤了他的自尊 , 她其实比他痛!他有他的自尊,她有她的坚持 , 不是百分之一百的爱 , 那就一点都不要!何必委屈自己,为难他人?
她向来不喜欢歇斯底里 , 那样造成的伤害最不可逆,但她需要一些极端的话语来宣泄纷乱的情绪。
“阿煦,我不计较你们的事,无所谓了。我唯一的要求是请你明白的告诉我,很难吗?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她艰难地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是走是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她将大半边肩膀倚靠在窗台上,浑身发软 , 全身的气力一点点被抽离。窗外的景物缓缓晃动,视线一片空洞,脑海一片空白。
又是沉默。
只能沉默。
房里静得她能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
“不计较?无所谓?……呵,真让人佩服,你居然可以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他的声调沉痛得一时间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 “洛洛 , 坦白告诉我 , 你是因为张尧还是其他的谁,所以你背弃我,是不是?”
“是。”
她学他断然的语气回转身:“有人为我义无返顾,有人为我争风吃醋,我何必非要留在你身边?!做女人的最高境界是有男人愿对她情深不悔 , 按照这个说法,我艳福不浅。”
话一出口她便后了悔。委实讨厌如此情绪化的自己 , 自暴自弃的无理取闹。可她控制不了!他凭什么扯上张尧,以为所有人都象他一样喜欢玩藕断丝连、旧情复燃的游戏?!
一个别扭的笑在周晟煦的脸上浮现:“情深不悔?你就认定那个情深不悔的人不是我……”
……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借题发挥然后顺理成章的分手?我怀疑 , 真的怀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错了!你不该问我有没有爱过你 , 你应该问——我们,是不是彼此爱过?!”这一次,她清楚地在他眼底的看到他的痛楚,她的决绝。
是啊,爱是什么?爱只是寂寞时暧昧的借口、拥抱的谎言。他们俩就是这样,在那错误的拥抱之后,彼此向对方撒了弥天大谎。噢,不对,他连谎都不愿意撒 , 只是瞒,费尽心机地瞒。
苏洛洛,在没有周晟煦之前,你也活得很好,你不会离了他就饿死街头!不可以哭 , 绝对不可以。
“原来如此 , 这么多的付出和努力全是我不自量力。你只看你想看的 , 听你想听的,我的付出你从来不去感觉也拒绝感觉!你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我不过是世上最大的白痴!”
周晟煦震怒地望着她,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到门边他回头 , 神色复杂地盯了她半晌、神色复杂地丢下句话:“苏洛洛,如果你要的是分手……那 , 恭喜 , 你目的达到了。”
砰!
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没事了。
结束了。
然后 , 几乎已经没有然后了。
“分手”这个词语曾无数次狰狞地站在她面前,到此刻终于原形毕露。它的张牙舞爪使她全身瘫软,身体沿着墙面缓缓下坠,直至整个跌坐到地板上。
世界渐渐模糊,疼痛变得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她木然地摊开手,什么都没有,除了汗和泪。
……
“你确定这次项目,信息厅内定由王厅长做决策,邹厅长辅助?”周晟煦坐在办公桌前满面冷酷。
“是!这消息是信息厅的工程师说出来的 , 应该确切。邹厅长会参与评标,最后的决定需要王厅长点头才能过。”
见他面色阴沉,任靖臣赶紧补充:“他说认可我们的方案。只是他们程总那边,似乎看重‘龙宇’和宋氏多一些。你看天喻哥那边要不要先沟通一下。”
闻言周晟煦不爽地挑眉,一肚子火!现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搜集得到的信息还模拟两可、没个准绳?!
“应该确切?似乎?那就是依然有变数 , 都不是肯定的消息?阿靖,你们这段时间同销售部的人到底在一起做些什么?只是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吗?”
他把水杯“锵”的一下放到桌上 , 冷冷地凝视他。
任靖臣纳闷又讶异地瞅她一眼 , 回他的是他凌厉的目光。很明显,他少见的怒火令他不解,谁让他是上司他是下属,寄人篱下肯定得受点委屈。
所以任靖臣低头迅速解释:“是这样的 , 几天前,所有人都只道标书报到邹副厅长处就到顶了 , 谁知厅里忽然改派王厅长负责 , 大概上边是为避嫌吧。不光我们 , ‘龙宇’、‘宋氏’……几乎所有的SI都扑错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