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对你说这件事情。或许…”
她没有用敬称，只是淡淡地看着我，
“我的良心还在吧！”
绿绮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变得很奇怪。我听不懂这话里究竟含有什么意思，也看不明白她表情里所蕴含的情感。但我知道她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所以便安静地靠在车壁上等候她的下文。
“娘娘可有兴致听听绿绮的故事？”
我含笑地点点头 , 或许听了她的故事。我就会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了吧。
“十九年前 , 我娘曾是这柳沁园的当红头牌。只要见过我娘一面的人便会对她念念不忘，就这样一传百 , 百传千的。很多人都慕名前来想一览佳人姿容 , 却都被我娘拒之门外。可世人就是那么的犯贱，娘越是不见便越是有人要执意去见她…”
看着绿绮姣好的容颜，我能够想象她的母亲会是一个怎样绝色佳人。
“娘不见客 , 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放弃一切，即便是每日里被妈妈责骂，被园里的姐妹嘲弄，她却依然固执已见！”
绿绮依然是那么的冷淡地述说着她母亲的事情。似乎 , 她对她的母亲毫无感情。而她讲的也不过是一个故事罢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妓女不见客自然是不行的。迫于无奈她便想出了一个法子。一个月只见一人 , 且由价高者得。而见面也只是谈谈琴说说话罢了。娘这么做无非是想为自己喜爱的男子守身罢了。”她轻抚窗边的精细雕刻，若有所思：“然而，那个男人却没有为此而感到幸喜，他反而鼓励娘多多接触那些名门望族。并对娘说，他并不在意娘的身份。若娘怀有身孕，他会马上娶她为妻…”
“多么虚假的一句话啊！”绿绮笑了起来，无限的嘲讽与痛楚在她的清澈的眼里浮现：“可偏偏我那愚蠢的母亲却相信了他的话。”
“绿绮…”
我担心地唤道，这样的绿绮是我从不曾见到过的。一直以来她都是淡淡的，似乎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不在意的样子。
“是我失态了！”
她笑着摇摇头，接着讲下去：“说来也巧 , 不久我娘便怀有了身孕，而后便生下了一个婴儿。她满心以为那个男人会来迎娶她过门。可等了一月又一月。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过。更可笑的是她连这个男人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却为她生下了孩子。”
“那个孩子…是你？”
“是我！”
“那你娘呢？”
“死了！”
绿绮的回答冷硬而又无情，丝毫没有半点的怀念与感情。她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专注的盯着某一个地方。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 原来是一对卖泥人的父女。距离这里有些远 , 所以听不见她们谈话的内容，但看着似乎是女儿为了什么事在闹别扭，而这个父亲正拿着一个刚做的泥人哄女儿…
我收回视线 , 心情有些黯然。
绿绮不是不在意自己的母亲 , 或许对她来说，恰恰是太在意了 , 反而没有办法用一颗平常心去怀念。也或许，她与她的母亲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在我四岁的时候，她…死了！”
绿绮转回头来，美丽的瞳孔上蒙上了一层雾气。展现出别样的风情。
她略略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缓缓地开始述说她的故事：“在我四岁那年 , 那个男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柳沁园。我清楚地记得 , 那一天娘激动地哭了起来。她一直抱着我说‘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她一直在那高兴地忙碌着，为那个男的亲自下厨…”
“那一晚，娘说她有事谈，要我和秀娥一起睡。我怎么也不肯，娘便卖了个小泥人给我…”
我看向窗外，之前那对父女已经不在这里了。想必是去远处的集市了吧。
绿绮叹了口气，一丝哀伤在她的眼里划过。
“第二天，娘早早地叫我起来，还为我穿上了预备过年才穿的新衣裳。我问她为什么给我穿新衣裳，娘笑着说 , 因为爹爹要接我回家了。她说着说着就抱着我哭了起来…她嘱咐我要听话，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还要我…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
“临走的时候，娘说她还要和园里的姐妹告别。所以让我先和那个男人离开。我不肯，娘就一直看着我哭。我实在没有办法便只好答应娘先走。”
绿绮的神色便的迷离起来 , 有太多的情感在她的话语间流露。
“那天傍晚 , 娘穿上了她一直舍不得穿的大红衣裙。一身华服的娘真的很美。她亲自为我做了好多我爱吃的菜，还做了好多糕点说是让我带着路上吃。然后她让那个男人带我下楼 , 她说她不送我出去，她说她要在这高高的楼上看着我离开这里…”
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颤动 , 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娘可能是见我进了车吧。以为我看不见她了。可她不知道，我一直都偷偷地打开马车后边的窗帘看着娘。我看见她…从高高的楼上飞了下来…那炫目红衣在空中飘荡…娘她…”
绿绮泣不成器 , 再也无法平静地讲述下去。我起身拥住她。
这个瘦小的少女是如此令人疼惜啊…
“瑾儿…”绿绮压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发泄着她满心的伤感。
几滴泪水顺着我的脖子滑到我的背上。
温暖…湿润…
许久，她才渐渐放开我。只是看的出来她的情绪依然还是不平静。
“真是失态了。我来本是想给你忠告的。没想到…”
“有些事说出来就会好受很多的…”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 或许我能明白她会变的如此冷漠的原因了。毕竟无论是谁 , 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自杀，想必都会深受打击吧，何况当时的她又是那么的年幼。
绿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敛神看向别处。看的出来她有些别扭，或许向来淡然的她从未在她人面前如此失态吧！
“绿绮！”
我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我心生怜悯。
“你比我大几岁，以后就叫我瑾儿吧！”
她先是震惊地看向我，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我会放下堂堂皇妃的架子。接着她苍白的小脸上浮出两片红晕。
“刚才是我越礼了。我只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打断她的话，直接定下结论：“说真的，我实在不喜欢别人喊我皇妃娘娘呢！”
绿绮听了我的话愣了愣，见我不想是在说笑，这才笑了起来。
“瑾，瑾儿…”
她有些不自在地喊了我一声。我受用地点点头 , 这美女就是不一样，叫个名字都让人觉得好听。
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小鸢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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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