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乐,住口!”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那仿若是从深渊里出来的声音 , 寒若冰霜 , 同样 , 也冷的彻骨。
不仅月息嫣被这道声音吓一跳 , 那冒牌货也闭了嘴保持缄默 , 月息嫣没有忽略 , 也的确看到那冒牌的人似乎张了张嘴 , 想说些什么,然而却忌讳什么似的,又紧紧闭住没开口。
“这不是你需要明白的事情,所以没必要为此忧虑顾忌。柠乐,你可以回去了。”后半句 , 明显是对那个柠乐说的 , 月息嫣一惊 ,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的那声音里的话语 , 包括了自己。
她不该知道!?
为什么她又要犹豫,为什么她会有点顾忌?
不明白……
“你好自为之吧!”
那名唤柠乐的家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微微扭身,身形瞬间消失,而最后的那声警告,却莫名的让她徒然一怔,寒毛直立,那声警告,真的是说是威胁很让人觉得贴切。
有一股浓浓的醋味——“你不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自己该是抬头还是垂头 , 嗓音有些干哑,但是她知道,这个声音才是真正的那个黑衣人……
声线里微微地沧桑 , 微微的疼,究竟怎么一回事?为何有一种只有她被蒙在鼓里似的感觉?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 她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 而且 , 她不知道准确与否。
“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 如你所见 , 他在救你。”他清冷的嗓音有些干涩 , 低低的,抚了抚胸口,里头有些莫名的疼。
月息嫣听出了他并不是很愉快的情绪变化,有些惊讶,“你怎么了?”
她只是好奇他居然也会有种唉声叹气的情绪罢了。她的话却让他不得不紧了神经,一会儿,他又似乎若有所思的低了低嗓音:
“小丫头,你还记得君傾陌吗?”
声线一落 , 那道熟悉的人影徒然而现 , 却免不了又吓了她一跳 , 可是她震惊的还是他所说的那三个字——君傾陌。
说真的 , 她的确是没印象的。他这样问她,是觉得她该认识他麽?
“你真的忘了啊……”这会儿的声音低的像是唬人,话,好像和炎夜冥说的差不多,忘了。
同样的透着浓浓的不舍和失望……
月息嫣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显然没听明白。
他却没有解释或者重复的意思,平平淡淡的嗓音带着几分失落般,不像是他这样的人会有的情绪,“这服毒并不容易,你也不好一直在这儿 , 回去吧。”
回去!?
回去哪里呢?
“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他挥了挥衣袖,一阵怪异的风把她掀了起来 , 深入空中 , 高的恐怖 , 以为会掉下来 , 却是只是局限于飘荡在空中 , 那人唇型微动 , 似乎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她骤然大喊 , 不想失去知道他的话的机会。
那人微微叹息,不轻不重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到底是淡漠如水一般地说。“炎夜冥在等你醒来。”
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而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足足困了她七天七夜,昏迷七天七夜后,体内最后的残留毒素被炎夜冥逼出 , 可是她却大半月都没有醒来。
目前而言 , 她的眼前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解毒吧 , 她这样子一直一直都安慰着自己。
后来,她在半夜三更时,幽幽转醒。
像是经历了世界大战一样疲累的眼皮总算是有点力气能动一动了。
可是睁开眼首先入眼的是冷调子的床幔,泛着紫丁香色泽的紫丁香百皱绒褥软被,轻盈而温暖。
大概是病久了,她起身的力气都小的可怜,困惑的模样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书桌。
桌案上,那一身洁白纤尘不染的人影,他以手肘为支撑点 , 撑着已经疲乏的脑袋闭目休息。
那是炎夜冥。
脑海里忽然间又扫过那某一时刻那黑衣的人说的那番话,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 她有血有肉 , 会莫名的感动 , 而眼前的事情 , 不感动都难 , 所以 , 她忽然觉得真的很让人觉得感动 , 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她能好,全都亏了他的照顾。
叹了口气,炎夜冥对她的好 , 也的确不能与他人相提并论。
她拎起床畔的一件大衣 , 想给他盖一下 , 却在低头看到那美得让她都嫉妒的容颜时 , 愣了几秒。尔后,她却对上那清水一般沉寂,并且不起波澜的黝黑深邃的晶亮瞳孔,被他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醒了?”他根本是明知故问的,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想要她亲口告诉他,她没问题一样。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叹了口气连忙点点头,“嗯嗯,醒了。谢谢夜冥。”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救她。。
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弟?
月息嫣不知道,看着他 , 有点惊讶,错觉吗?他似乎笑了笑 , 就在她说没事的那一瞬间。
“夜冥……”看到了他那眸子深处的放松 , 她突然有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那是什么样的感情积累?
“好了就行了 , 为师先回去了。”片刻 , 他却奇怪而且鬼畜地甩了甩衣袖 , 准备告辞。可是为什么还要摆出又是那一副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姿态呢?
月息嫣抿了抿嘴 , 想说些什么让自己的心脏不再委屈似的 , 却怎么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叹了口气,她只得哼哼唧唧地应对他的话题,“是。”
“你有什么不满麽?”他站在门口,背对着她,清热的嗓音有点压抑,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
月息嫣不明所以 , 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她怎么会不满?他不是为她做了那么多了?为什么要不满呢?
半饷 , 她以为他会离开 , 却不料他转过身来,“月息嫣……”
他顿了顿 , 眸子直直的凝视她:“你还敢不敢跟这个世界赌一把。”
啊??
世界……
赌?
月息嫣原本茫然无语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浓浓的诧异!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事?
“我……”
为什么呢?她居然很突然地说不出口,可是她又很想说出口,说她敢……
“你休息吧。”他似乎有些不耐,就好像他自己认为完美的耐性瞬间濒临崩溃,他甚至是挥了挥衣袖,白袍消失在这小小的屋里。然而被留下来的月息嫣更是疑惑这样的炎夜冥,一种奇怪的感觉正在心里发芽。
“炎夜冥,我究竟错过了什么记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才忘记那么重要的事,是吗?因为很重要所以忘记?君傾陌又是谁?为什么……有点窒息的感觉——”
好像一切都不被她知道 , 好像一切都藏着她,躲着她。
这样的感觉 , 好难受,让人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似的!
月息嫣忘记了那曾经对她来说可能真的很重要的感情 , 因为血姆蛊 , 因为曾经的那段可以算是莫名其妙的深爱。
如果她记得……不知是否有人会来质问她 , 究竟喜欢什么,何为爱呢??
炎夜冥,我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我与你,是否真的相识?
每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 , 总是想起那个面瘫少年 , 也是她至今不变的习惯。
——眼下就是。
院落的转角 , 隐在黑暗中的人影仿若茫然的敛起眉眼,同其人一样,足矣媲美神邸的容颜下藏身在更黑的黑暗,微弱的叹了口气,怅然若失的模样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他这样的人,并不适合这样的情况和表情……
“炎夜冥,泥垢了——”
他隐身消失在转角 , 清冷的眸子印着清晖的月光 , 折射着凄美哀凉的微芒 , 薄薄的凉。
这之后的十来天,她很是好好的养着伤,炎夜冥仿佛也没有多余的闲情来看看她,因此,她一连大半个月也没见他一次。
倒是莲魄和莲依常常来看她的情况,她也不是没问过它们关于炎夜冥的事,可是最终什么都得不到,或者说,没什么是有用的。
但是这是第一次 , 她觉得这样很奇怪。
炎夜冥是她的夜冥,会让她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直到了赤炎国之巅的某个让她憎恨的雷雨之夜,是了 , 她讨厌打雷 , 讨厌闪电。
这一晚 , 不仅雨点儿大 , 连风也大的吓人 ,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 , 第一次遇上这么大的风雨交加的天气。
小屋里被刚回来的莲依甩了一地的雨水 , 莲依怕把她弄湿,窝在一角收拾自己绒毛上的雨滴,而屋外电闪雷鸣,她却惊恐地蜷缩在床边,她的情绪变化里藏着更深更深的恐惧 , 畏惧 , 她退缩在床边 , 低低的抽泣。
她怕黑夜里的银龙 , 她怕黑夜里的狂风暴雨。
她——讨厌雷与电。
她的前世,畏惧的东西不多,独独黑夜里的这些,让她战栗,叫她畏惧,叫她退缩,畏惧一边。
躲在被窝里也无济于事,蹲在角落里也无法改变,恐惧已经让她不知所措——谁都好,谁来救救她……
“小主子……你怎么了?”莲魄的声音惊讶的看着她 , 月息嫣抱着头,捂着被子 , 那股难受的感觉依旧就好像要死了一下。
她根本无法回答 , 恐惧彻底笼罩了她的神经 , 正是逐一击破她个个防御的局面。
声音,却在她朦朦胧胧中骤响:“主子……小主子她……”
“莲魄 , 退下,我来便是——”
“莲魄 , 退下,我来便是——”
这道声音 , 似乎不再像那之前的感情那样放肆又清冷又孤僻 , 就算不是那么的温暖,也至少不再那么让她觉得陌生,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让她呼吸都是滞了又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