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魔头

　　 “这娘们不好对付。”
　　这是刘季玉此刻冒出来的唯一想法，他的眼神在接触到夏十六夜眼神一刹那便忌惮地游离开来 , 那般冷漠、冰寒的眼神 , 竟让他如芒刺在背 , 不敢直视，面前的女人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洪荒巨兽！
　　那是一种只有长期居于上位者才会锻炼出来的迫人气势！并且是生杀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这种人行事雷厉风行，容不得半点瑕疵。她肯定杀过人 , 而且杀过很多，甚至杀人不眨眼！
　　眼睛 , 是透露一个人心灵的窗户。
　　这一切的一切 , 都不过是刘季玉从夏十六夜冰冷一眼中捕捉到的信息 , 加以脑补。
　　暗自抹了一把额头 , 刘季玉发现自己早已满头大汗 , 这么些年的为官经验使他接触的人很多 , 看人也很准。
　　刘季玉心里再没了一开始对夏十六夜的不屑 , 再看向夏十六夜时，眼中已是浓浓的忌惮和……一丝畏惧？
　　说不定真的如师爷所言是个女魔头！
　　不过他刘季玉也不是傻子，立马换了个表情 , 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 谁知张口露出一排黄牙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夏十六夜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朝旁边的捕头说话。
　　“靳捕头，宣圣旨。”
　　刘季玉愣了下，刚转过来的表情凝滞住，面色尴尬，心底暗恨这娘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靳轩“啊”了声没反应过来：“宣、宣圣旨？”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捕头，心头的得意劲儿还没散，就感觉一只脚踢在了自己的小腿上，疼地直咧咧嘴，紧接着就见到夏十六夜柳眉倒竖的表情：“废话！你不宣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宣？”
　　夏十六夜简直要被气死了 , 这笨蛋一点也不知道配合，尽丢人。
　　靳轩哪里敢让她宣啊？连忙取出圣旨 , 一眼扫过 , 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见圣旨如见圣上 , 一众衙役惶恐下跪叩首，师爷跪拜。
　　“奉天承运 , 皇帝诏曰……”靳轩斜着眼大刺刺地念着 , 心里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 郁闷地看向夏十六夜 , 这不是太监公公的活吗？又给他小鞋穿。
　　不过在夏十六夜杀人般的目光示意下 , 他还是老老实实给念了下去：“命沧州州长夏十六夜与长安知府刘季玉于七月十六前调换所辖区域 , 即刻上任 , 不得有误。”
　　“微臣领旨。”刘季玉硬着头皮跪拜接旨。
　　“刘大人 , 这是调任状，还请过目。”夏十六夜从靳轩那取过调任状递了过去。
　　“夏大人行事拖泥不带水 , 刘某佩服。”刘季玉干笑着又接过调任状 , 他哪里还用看？因为他也有一模一样的调任状，只是这娘们的作风让他有些不舒服。
　　快！就是太快了！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这架势就像想赶紧完成交接叫他滚蛋了，但偏偏又挑不出刺。
　　谁也不会想到新来的知府大人会如此干净利落，先是气势上的单方面碾压，再到雷厉风行地行事作风。
　　用刘季玉讽刺的话来说，就是不拖泥带水！
　　而事实上，来得路上夏十六夜还在和靳轩琢磨着怎么圆过去延误时间的事，可在她进府衙前看到靳轩尴尬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了 , 对待这种刺头，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交接 , 然后让他该去哪滚去哪。
　　人家都不欢迎我，我何必热脸贴人冷屁股？
　　所以夏十六夜表现的极为强势。
　　“谁是这里的师爷？”夏十六夜睥睨着府堂内众人 , 淡淡说着。
　　老王起身陪笑道：“老朽见过大人。”
　　夏十六夜打量了一下面前五十多岁的老人 , 微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府堂众人：“捕头呢？出列！”
　　只见衙役里站出一个瘦胳膊瘦腿的青年，神色有些怯怯地看着夏十六夜：“我……”
　　“你？”夏十六夜皱眉，随后一指身边的靳轩朝着众人道：“从今日开始 , 他就是你们的捕头，明白了吗？”
　　靳轩站了出来 , 咧嘴一笑 , 拱了拱手道：“幸会幸会 , 这一来就抢了小兄弟的位置 , 实在不好意思 , 哈哈哈哈 , 大家以后都是兄弟 , 各位以后叫我靳爷就好了。”
　　靳……靳爷？还兄弟？你大爷！这不摆明了占人便宜吗？一众衙役狂晕，却是不敢明言 , 只得暗暗腹诽 , 就新来的这位女大人一进府的气势，谁敢去触霉头？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新捕头和她关系不一般。
　　夏十六夜瞪靳轩一眼，谁道这货正春风得意全然给无视了……
　　所幸，夏十六夜看得出原捕头并没什么真才实学，说不定是个关系户，对于夏十六夜的安排还真不敢说什么，不然就不好办了。
　　“夏大人好气派啊，这是在审犯人审自己的属下吗？”刘季玉从旁讥讽道，那原捕头本来是他安插的一个暗子，一来就给换了，他能忍？
　　“谁在说话？”夏十六夜语气不耐 , 随即转过身十分“惊讶”地看向刘季玉，忽然露出一抹媚人的笑意 , 这一笑便如冰山上的雪莲盛开 , 便如久冻的河流春意泛滥。
　　靳轩打了哆嗦 , 这笑容他太熟悉了。
　　这倾城绝美的一笑，足以颠倒众生 , 令得府堂黯然失色。
　　“刘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记错的话 , 交接已经结束 , 难道还要本府管你午膳不成？”她的一颦一笑仿佛都能勾人魂魄 , 虽然下的逐客令 , 但声音却是能腻死任何人 , 让人无法拒绝。
　　刘季玉不禁痴了 , 反应过来的他湿了一身冷汗 , 这个女人太可怕！试想上一秒还冷如冰块，下一秒就能笑意融融 , 这需要什么样的能力？她简直是个女妖精，女魔头！
　　这点从一个女人能当上州长就可见一二。
　　要是能将此女弄到床上云雨一番……刘季玉心里邪恶地想着 , 他开始注意到夏十六夜绝色的面容和官服下傲人的身材，眼中的忌惮逐渐转变为欲望、贪婪、淫邪。
　　“既然夏大人不欢迎刘某，刘某就离去便是。”刘季玉掩藏的很好，他一声冷哼挥了挥袖子离开了府衙，同时他心底发誓，一定要将这个女人弄到手，尽情玩弄，以泄今日之愤。
　　夏十六夜眼底一抹冷芒闪过：看来上钩了。
　　她可不信刘季玉在长安这么多年会与王柳两家没有交集，或者说会和多年前的人口失踪案没有一点干系。
　　方才不过是为了不让刘季玉利索前往沧州的小手段罢了。
　　“这人刚才的眼神绝对不是善茬。”靳轩凑了过来面色不悦地说道 , 他注视着刘季玉的背影，眼底却是有一缕不易察觉的杀意闪逝。
　　夏十六夜闻言倒是意外地瞧了他一瞧，难道换上捕头服就不一样了？
　　“师爷 , 你在长安府衙也有些年头了吧？”刘季玉离开后 , 夏十六夜开门见山道。
　　老王还没从她脸色甚至是性格的转变中缓过来呢 , 只道新来的这位女知府不一般，顿时将刘季玉之前的意思抛脑后去了 , 微笑答道：“回大人 , 老朽在这府衙已十数年。”
　　这么久？夏十六夜微讶，旋即正色道：“那十年前左右的案件卷宗可否保留？”
　　十年前……老王脸色微变 , 像是在迟疑什么 , 还是答道：“都保存在照磨所内。”
　　轻点点头 , 夏十六夜心里还惦记着盗圣楚云卖来的大消息 , 她吩咐道：“劳烦师爷将这十年内的卷宗整理出来。”说罢她又看了靳轩一眼：“你待会跟我出去一趟。”
　　“大人 , 那他们……”老王面色为难地看向一众衙役 , 只见衙役们各各脸色都不太好。
　　为什么？有句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人物在上位后都会换掉前任留下来的人 , 防的就是内部紊乱 , 或者别有居心的人。
　　“你说他们？”夏十六夜似乎根本没理解其中意思，看向衙役们，冷森森的口吻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将会接受我的魔鬼训练，因为你们的底子实在差，太差！差到离谱！就你们这样的衙役能降得住谁？谁会怕你们？随便几个恶人还不把本府闹翻了天？”
　　她的话说的很轻，也很冷，但更多的却是不屑和轻蔑，听得衙役们不断喘着粗气，尴尬不已 , 个个心中不服。
　　“大人，虽然我们是您的衙役 , 虽然我们地位和实力低下 , 却都是傲骨铮铮的男儿。”一个汉子摩拳擦掌地站了出来 , 目露凶光，跃跃欲试道：“早闻大人是女儿巾帼 , 请赐教。”
　　而他这句话一出来 , 顿时身边的衙役们都眼露热彩 , 颇有扬眉吐气之意。
　　“报名字。”夏十六夜冷声道。
　　“大人 , 这……”老王朝一群衙役眨了眨眼 , 不知道是怪这群牲口沉不住气还是让他们手下留情。
　　只有靳轩面色怪异地站远了些 , 他可是清楚这个女人一旦动起手来是什么样。
　　“马忠全。”汉子虎目一沉 , 气势逼人 , 他嘴上虽说夏十六夜是女儿巾帼，心里却是不在意 , 甚至眼底还有一丝不屑。他是衙役里最能打的 , 要不是刘季玉存心，以他的实力早就坐上了捕头的位置。
　　在马忠全看来，一个女人再厉害还能打得过男人？
　　“马忠全，倒是个好名字。”夏十六夜笑了笑，柳眉骤然一凝，因为马忠义已然如同一头爆发力十足的蛮牛撞了过来！
　　府堂内惊呼不断，夏十六夜宁心静神，轻飘飘的一个侧身避过，膝盖朝着马忠全的腹部就是一记重顶。
　　那马忠全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撞空之后立马反应过来，整个人一百三十五度后仰避过重顶 , 狞笑一声大手朝夏十六夜的细肩抓来，他要一把将这个女人摔在地上。
　　一阵香风掠过 , 夏十六夜已然消失在他眼前 , 一脚踹在马忠全的背后 , 给他飞出去几米远。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没从马忠全凶狠的攻势上缓过来，马忠全已经被踢飞出去了……
　　只能说夏十六夜的速度太快了！她就像风，似马忠全那等蛮力能耐她何？
　　“你们还有多少不服的 , 一起上来。”做完这一切的夏十六夜负手而立 , 面色淡然地看着呆滞中的衙役们。
　　今天 , 她就要立威 , 要彻底成为长安知府 , 而不是新知府 , 虽然她可以以公主之名力压众人 ,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