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溪看着现场,椅子都东歪西倒的。这是那些记者走得太匆忙,而遗留下的狼狈。
她不由沮丧地说:“真是出师不利,这才刚开头 , 就遇到了这么糟糕的事情。”
陆云海笑着安慰她:“不是常说万事开头难吗?如果开头就那么顺利的话 , 说不定以后就困难重重了。”
“也对。”宁溪点点头 , 很自然的挽着云海的胳膊,又拉过一直默不作声的晓洋,说:“走吧,我们快点回去。你坐了一整天的飞机,肯定累了吧?你那边的工作安排得怎么样了?奶奶她没事了吧?她也和你一起来了吗?”
她就是这样,不管发生多么难过沮丧的事情,都能很快平复过去。
迅速恢复生机勃勃的快乐样子。
陆云海失笑:“这么多问题一起来,我先回答你哪个好?”
宁溪轻轻皱着鼻子,也觉得好笑:“还是都不要回答了 , 我们快点回去。阿俊肯定也被那个路先生吓坏了 , 我得马上告诉他,我没事。”
“舒晚!”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响起。
萧静如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舒晚一手挽着陆云海,一手拉着一个小男孩,惊讶得眼眼都瞪大了。
然后暴怒地骂:“靠,舒晚竟然真的没死?你这个臭丫头,你骗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掉了多少眼泪?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她一边串话从嘴里蹦出来 , 显然已经激动过了头。
宁溪眨眨眼睛,这个女孩看起来直率又开朗,感觉好亲切的样子。
听她的语气,肯定是和那个路先生一样,是认识她的。
可是 , 她全都不记得了。
鉴于刚刚路见琛愤怒的表现 , 这回宁溪不敢轻易开口了 , 只是看着萧静如。
萧静如见舒晚脸色平静,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一时有些意外。
愣愣地看向她挽着陆云海手臂的手。
“舒晚,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我,看看路三少?”
目光又移到晓洋身上,更加吃惊:“靠,你连孩子都生下来?居然都不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你这几年,一直都是跟陆云海在一起的吗?”
陆云海看到萧静如 , 温和地打招呼:“萧小姐 ,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什么无恙不无恙的!”萧静如摆摆手,“少跟我来说这一套说词。”
陆云海对舒晚的那些心思,萧静如是知道的。
但是当年,路见琛为了救舒晚,连命都差点丢了,他却在这当口,把舒晚带走。
实在很不够意思。
原本还觉得这个男人真不错,这一瞬间 , 形象一落千丈。
她有些不高兴地说:“陆云海你太不厚道了,悄悄地把舒晚带走这么多年,害我们这些人多担心难过啊。”
这番话让陆云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宁溪。
宁溪对萧静如的话显得很迷惑:“这位小姐,你为什么说,是云海悄悄把我带走的?”
萧静如还没有从再见舒晚的震惊与喜悦中回过神来 , 没有留意到宁溪对她的称呼是“这位小姐” , 而不是以往亲密的“静如”。
站在一旁的应容和却留意到了。
“失忆”这样的词眼 , 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但看刚刚三少满脸乌云的样子,加上无缘无故失踪,音讯全无的八年,似乎只有这个说辞,成了最合理的解释。
萧静如心思没应容和那慎密,她高兴地冲过去,拉着宁溪左看右看:“嗯 , 头发总算是长回来了。你还是长头发的样子比较好看。啧啧 , 这脸蛋,这身材,成熟又漂亮了。”
又看看舒晚身边的小男孩,看着他精致帅气的五观,喜爱地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
晓洋一下避开了,他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
伸到半空的手落了空,萧静如有些尴尬。
却马上释然,笑着说:“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个帅气的小家伙。”
宁溪见萧静如的语气始终自然又亲切,于是确认她们之前肯定是很好的朋友。
终于不好意思地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萧小姐是吧?我叫庄宁溪 , 很高兴你以前是认识我的,我以前的名字,真的叫舒晚吗?”
这些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萧静如愣了好几愣。
不由回头看了看应容和:“老公,你听明白舒晚这句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吗?”
静如只有在傻呆或有求于他的情况下,才会喊他一声“老公”。
应容和点点头 , 回答了她的问题:“照情况看来 , 三少夫人 , 是完全不记得我们了。”
这句话让萧静如凌乱了。
三少夫人几个字也让舒晚凌乱了。
几乎同时问应容和:“你说什么?”
静如:“失忆是什么意思?”
宁溪:“三少夫人是什么意思?”
应容和一句话回答她们的问题:“失忆的意思,就是三少夫人不记得自己是三少的夫人了。”
宁溪大惊:“谁是三少?”
“靠,舒晚,你要装也装得像一点!”萧静如愤怒,骂道:“你改名字至少改个我不认识的。都失忆了,还知道自己叫庄宁溪是怎么回事?”
陆云海心里明白,事情已经向着他预料中,却又不愿看见的情况 , 发展着。
他蹙起眉心 , 对宁溪说:“宁溪,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宁溪想起他受伤的事,没有再回应萧静如的愤怒,只是抱歉地说:“云海他受伤了,我们要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萧静如反应,带着晓洋他们,走出了招待会现场。
楚封是开着车过来的 , 就停在门外。
所以等萧静如回过神的时候,宁溪他们几个人已经上了车。
萧静如大骂:“怎么回事?几年不见,舒晚她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我这个好朋友都不认了?”
应容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后,对萧静如说:“三少急召,我要先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萧静如马上说。
“走吧。”应容和说。
路见琛刚回到盛耀 , 让阿迦马上把容和还有龙子召集了过来。
不多一会 , 龙子就到了。
应容和带着萧静如 , 后面跟着影子乐正子欢,也很快进了会议室。
本来,萧静如不属于烈焰门中人,是不允许参加这种门派内部会议的。
但因为她是二门主“狼焰”的家属,更是舒晚的好朋友。
是以,路见琛默许,准她时时跟着应容和来开会。
龙子身边也跟着一个左右手 , 名阿渡。龙子在夜刹门当间细的七年里 , 她所掌管的门中大小事务,都是交由阿渡来负责。
阿渡自幼与龙子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二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感情胜似亲人。
龙子与应容和才就位坐下,路见琛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阿迦跪下!”
路见琛平时不发火的时候,就已经有一股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压迫感。
此时浑身狠厉的气息,更加让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算心中有疑惑千千万,也不敢在这时发问。
从三少知道少夫人回了国那时开始,阿迦就知道这一刻迟早要来。
他跪下来 , 大理石地面带来的冰凉从膝盖传到心里。
他心里布满寒凉与恐惧,却仍然恭恭敬敬地说:“三少,我认罚。”
路三少严厉地看着他:“阿迦,盯梢陆云海这一块一直是你负责的。两年来,舒晚跟陆云海来往密切,为什么没有发现?”
阿迦被这句话问得一抖。
这么多年来 , 他一直隐瞒舒晚的事情。
其实也抱着幻想 , 也许再过过几年 , 三少就会忘了舒晚,放弃寻找她。这样,他就不用背叛陆先生,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三少。
他低下头,自责地说:“对不起三少,是我的失责。”
“只是失责这么简单吗?”路见琛震怒,又是一掌拍在桌上。
幸好桌子是由昂贵的黑色大理石做的 , 否则肯定和招待会上的木制桌子一样悲惨 , 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阿迦一惊,下意识往后跪退了两步。
然后坚定地说:“三少,请你责罚!”
又是这样!
他宁肯受为罚,也不肯说出半句与陆云海有关的事来?
路见琛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阿迦,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迦只是重复:“请三少责罚我!”
“混帐!”路见琛怒得踹了他一脚:“这么多年来,舒晚就生活美国,生活在我们的人的眼皮底下,你却一点都没有发觉?你以为责罚你,就能这么算了吗?”
阿迦被这一重脚踢得嘴边逸血,他擦了一下血,又马上重新跪好。
“三少,如果你觉得责罚不解恨 , 那就杀了我。”阿迦单膝跪着,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神色坚定:“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路见琛没有再说话,但凌厉的目光依然落在阿迦身上,让阿迦遍体生寒。
终于,他发出命令的语气:“子欢阿渡!”
龙子和应容和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急切地喊:“三少!”“门主!”
阿迦这些年来一直跟随在路见琛的身边,对他忠心耿耿 ,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徒然发生这种变化 , 一时都有些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