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捧花是谁领收的?
为什么要藏到床底下?
医院同事给顾温晚送花慰问,有什么好隐藏的吗?
宁洛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交代白澍好好看着顾温晚 , 走了出去给叶萌萌打电话。
“你知道儿科的电话吗?”
“知道啊,你要干嘛?”
宁洛洛长长的叹了口气,“晚晚流产了 , 因为突然知道了陆司爵入狱的消息。”
叶萌萌愣了片刻 , 实在没有想到陆司爵千防万防 , 居然还是没能保住顾温晚和孩子的平安。
他在心里唏嘘,也很好奇,“那跟儿科有什么关系?”
“儿科给晚晚送了束花,包花的报纸正好有陆司爵入狱的新闻,我觉得有点蹊跷。”
“明白了 , 我帮你问。”
片刻之后 , 叶萌萌的电话便回了过来,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沉,“儿科说并没有给温晚送花。”
“我就知道有问题!行了 , 我去找祁选商量商量。”
“好 , 等我这边忙完了 , 我就去嘉仁找你们。”
宁洛洛挂了电话,就给祁选拨电话,她没有发现她背后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玻璃橱窗死死的盯着她。
白澍脑子飞速转动,决定如果问起,就说不知道,反正送花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看到,关于送花的人和花店,聂之川那边肯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她不怕会出现与她对质的人。
现在顾温晚流产了 , 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痛快。
就想知道陆司爵入狱,心里同样没有预想中的开心一样。
也许报仇这回事 , 一开始就只是她为活下去寻找的一个动力,现在成功在望 , 反而踟蹰了。
因为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 不知道以后的人生又能靠什么而活。
顾温晚哭一会笑一会 , 像是疯了一样,医生觉得她状况不太好,就给她打了镇定剂,她很快便睡着了。
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
祁选知道那束花是从床底下翻出来的之后 , 就找今天所有出入过病房的人问询 , 大家都说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是不可能那束花会自己钻到那个床底下,所以一定有人在撒谎。
简悦宁来了之后,祁选也循例去问她 , 她虽然说不知道 , 可心里却开始打鼓 , 不知道该不该把纪慎行来过的事情告诉祁选。
纪慎行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他进进出出她都是贴身跟随,他应该没有时间去放那捧花。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信念的简悦宁最终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不过她还是把这件事告知了纪慎行。
纪慎行接到电话之后,忽然从病床上弹起,长久的沉默之后,才说:“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恐怕不太方便,今天有很多人在这里。”
“好,那有什么情况你再跟我说。”
简悦宁挂掉电话,心里忽然有个一种奇怪的感觉——纪慎行是不是喜欢顾温晚?一般人知道朋友流产,都是惊讶的吧 , 可他,好像是心疼大过惊讶 , 所以才在得知消息的刹那哑然失声。
她摇了摇头,强制否定了这种感觉。
纪慎行这个人怎么会随便喜欢人呢 , 他永远都是疏离在人群之外 , 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邵恩嘉都打动不了他的心,更何况只见过寥寥数面还已为人妇的顾温晚呢?
纪慎行站在病房的窗户边 , 久久伫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手机邮箱里那份邮件已经显示已读。
说他残忍,他认。他对陆司爵的所有都毫无感情,那个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不可以残忍?
这个孩子如果真是上天恩赐的礼物 , 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 就不会这样轻易的逝去。
说白了,不过是缘分不够牢固而已。
他推波助澜,他卑鄙阴险,那又如何?
他无私了那么多年 , 他像个傻子一样隐忍宽容付出,得到了什么?
自从知道姐姐死于陆司爵手的那一刻 , 他便决定 , 这辈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为自己而活。
……
陆司爵得知孩子流产的消息,第一句话问的是:“晚晚还好吧?”
祁选回道:“她受了刺激,精神状况有些不太稳定,身体状况还好。”
陆司爵恨不得立刻就出狱,“那束花的来龙去脉查到了吗?”
“已经查过了,不是儿科订的,没有找到送花人和花店的任何消息,应该是有人冒儿科的名刻意送来的。”
“我就知道,不可能那么巧。”
“另外比较奇怪的是,这束花是藏在床底下 , 被星辰少爷发现的。”
“床底下?”陆司爵眯了眯眼,立刻便想到了 , “那也就是说病房里有内鬼,早就知道这花有问题。”
“我问了所有人 , 都说没有签收这花 , 送花人也找不到,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陆司爵冷冷的说:“放一个假消息出去 , 就说当天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属路过,看见了是什么人签收,不过那家属出国了,请大家一人拍一张照片 , 我们好发过去让对方辨认。”
“明白了。”
可是祁选还没来得及去找大家拍照 , 就又出了大事。
顾温晚失踪了。
当晚她打了镇定剂,医生说她会一夜睡到天亮,晚上病房里只有简悦宁陪夜 , 便有些懈怠。
简悦宁睡着了之后 , 顾温晚醒了过来 , 然后走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祁选一早就赶到医院,调了全医院的监控来看,看到顾温晚三点半走出了医院大门,一直往西边走去,然后就杳无踪迹。
他忙发动人在医院附近寻找,找了一上午还是没有找到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告诉了陆司爵。
陆司爵问询,眼神便慌乱起来 , 祁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让祁选找了律师过来。
“我现在想从这个羁押所出去,你有什么办法?”
“陆先生,您这个案子排期等审判 , 没有什么办法能出去。除非……”律师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您突然生了病或者受了伤,严重到羁押所无法处理 , 就可以保外就医。”
陆司爵点了点头 , 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律师走后 , 祁选担心的看着陆司爵,“陆先生,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我心里有数,你还是尽快去查我叫你查的那些东西。”
“我知道 , 我今天再约一下岳哥 , 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陆司爵摆了摆手,叫他走,然后自己走出了会面室。
祁选看着他缓慢而忧伤的背影 , 总觉得他会做傻事 ,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 陆司爵向来独断专行,从来都不会听别人的劝,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劝服他的话,那就只有顾温晚了。
叹了口气,从羁押所出来,就约了老岳见面。
老岳一个头两个大,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情报关系网碰上陆司爵的事也不好使了,总觉得愧对陆司爵 , 也担心陆司爵真会被冤入狱。
跟祁选交换了一下情报之后,老岳就拍了下桌子 , “别的不好说!查这个接花人我还是没问题的!”他当过警察,又经事颇多 , 早就练就了一双鹰眼 , 任何犯人在他的凝视下都会露出破绽。
“那你等下随我回趟医院 , 我现在叫那两天出入过病房的人全都去等开会。”
白澍接到通知,就有些六神无主。
给聂之川打电话,他也迟迟未接。
她只好鼓足勇气自己往医院去了,路上碰到简悦宁 , 意外的发现简悦宁脸上表情也很古怪 , 好像藏有什么秘密。
她故意说:“听说有人看到是谁接那束花了。祁助理叫我们去拍照让目击者辨认。”
简悦宁应道:“是啊。还要求我们穿前两天穿过的衣服。”
她回答的时候很镇定,好像隐藏的并不是这件事。
白澍便收起了满心疑惑,正要走进病房 ,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 她便对简悦宁说:“我接个电话 , 马上进去。”
简悦宁朝她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聂之川在电话那头问:“怎么了?”
“有目击者看到我收花了。”
“你现在在哪?”
“嘉仁医院。”
聂之川便道:“我派人过去接你,现在你留在那里已经没什么必要。”
“不可以,我要是走了就相当于承认是我,顺着我的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万一发现到什么蛛丝马迹,不就是前功尽弃吗?”
聂之川沉思片刻,“你说的目击者是谁?”
“据说是隔壁病房的家属,近几日出国了。”
“你先稳住,不要慌张,我去封这人的口。”
白澍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 “好。”
她走进病房,发现除了祁选 , 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十分魁梧精壮,一看就是身手不错的样子 , 和她平时见到的那些男人截然不同 , 一双眼淡淡的掠过她 , 就叫她不寒而栗。
祁选便说:“人到齐了,现在开始拍照。”
他拿着相机,让大家依次坐到准备好的凳子上,后面是一张白色的背景布。
这些都是老岳要求的 , 老岳说拍照的过程越复杂 , 拍的越慢,犯人的心理就越焦灼,就越容易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