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沉声怒道:“还不都给我滚回房间去,丢人现眼!”
“太奶奶!徐熙熙在骗我们!你看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个正常人!”陆初弦抓住机会 , 想跟陆老太太好好告徐熙熙一状。
却被陆老太太不悦的打断,“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不是!徐熙熙什么样子我早就知道,用不着你们来提醒!”
徐熙熙在陆老太太看不到的视线死角 , 特意给了陆初弦一个挑衅的微笑。
陆初弦恨得咬牙切齿 , 这女人真阴险!她竟然早就康复了还在陆家装疯卖傻 , 最重要的是,太奶奶知道这件事,却还是纵容了她这么做!她到底给太奶奶吃什么药了!吃得太奶奶这么是非不分!
两个小的看见陆老太太面上怒容渐深,连忙拉着陆初弦往外走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出房间,两人就一人奉送了急吼吼想要回去理论的陆初弦一句歇后语。
陆初弦气得咬断后槽牙,“这女人怎么这么阴险!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忽然听见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说谁阴险?要找谁报仇呢?”
陆初弦看见陆司爵 , 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 顺便捂上了旁边正准备竹筒倒豆子的陆骄阳的腿。
她故作淡定的摇了摇头,“我在说我们同学呢,你不认识的。”
陆骄阳和陆晨曦唯陆初弦马首是瞻 , 便说:“对对对 , 确实是这样。”
陆司爵看了他们一眼 , 没说什么,就走了。
陆初弦松了口气。
陆骄阳天真无邪的问陆初弦,“为什么不能跟爸爸说?”
“你忘了哥哥是怎么离家出走的了?”陆初弦白了陆骄阳一眼,“奶奶都被那个女人蒙蔽了,我现在也说不准爸爸到底怎么想,所以还是别告诉他。”
“可是……”陆晨曦怯怯的说,“就算我们不告诉爸爸,奶奶也会跟爸爸说的,如果爸爸真的站在那个女人那边,我们还是会免不了受罚。”
陆初弦脸色僵了僵 , 暗骂自己真笨,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晨曦都想得到,她居然没想到!
陆骄阳见状 , 有些着急,“那我们怎么办?是我把太奶奶的挂钟撞坏的 , 如果受罚的话 , 我肯定会是最重的。”
“别那么没出息!”陆初弦看陆骄阳眼泪就要飙出来 , 喝道,“总之这件事我会全权负责,不会连累到你们。”
说完,她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
地下室内。
徐熙熙把那座挂钟扶了起来 , 满心愧疚的说:“陆老太太 , 我没想到他们安得是这样的心思,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早点打开灯。我只是好奇他们想对我做什么 , 才会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 想以不变应万变。”
陆老太太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 , 心痛如绞,但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不要紧,回头我找人来修。”
徐熙熙咬着嘴唇,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留下来。”
“你不用怪你自己了,这事与你无关,是那几个孩子心术不正。”陆老太太心情郁闷,不想多说,“回房吧 , 司爵回来了,要是让他看见你 , 你们两个都尴尬。”
“好。”徐熙熙默默的记下了这个挂钟的型号。
……
陆司爵回房之后,便对陆星辰说:“初弦她们几个有点古怪 , 你去打听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古怪?”
“好像在一起密谋什么。”
陆星辰便跑了出去 , 直接跑到陆初弦的房间 , 就看见她正在收拾书包。
“初弦,你想干什么!”陆星辰按住她把护照往书包里装的手。
“我闯祸了,继续留下来也没意思,我要离家出走。”
陆星辰扶额,“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初弦一向都很信任陆星辰 , 便坐了下来 , 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陆星辰听完之后,一声长叹,“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 , 不要招惹她吗 , 这个女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诡计多端 , 你们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我也很后悔,可是事情做也做了。”陆初弦呈现出害怕的状态,“我还把太奶奶的挂钟撞坏了,爸爸肯定不会放过我。”
陆星辰拍胸脯向她保证,“你放心吧,爸爸会明辨是非的,他再也不会被那个女人骗了。”
陆初弦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陆星辰笑得很得意,“爸爸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黑白不分的爸爸了,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那女人的真面目 , 所以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不信我带你去见爸爸。”
陆星辰拖着陆初弦的手,把她带到了陆司爵的房间。
陆初弦一看见陆司爵 , 嘴巴一扁,眼泪就掉下来 , “爸爸,我错了……”
陆司爵听完事情经过之后 , 便说:“你能意识到自己错了 , 爸爸很欣慰,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我不应该耍小聪明,不应该用诡计去谋算别人。”
“还有呢?”
陆初弦睁着哭得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很久,终于想到 , “我不应该用太奶奶最喜欢的东西做筹码。”
陆司爵很是欣慰 ,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说明还有救,陆家人做事要光明磊落 , 做人要坦坦荡荡 , 以后这种阴谋诡计你们都不要再去沾了,知道吗?”
两个孩子一起点头。
“你摔坏了太奶奶最心爱的东西 , 你就要想办法去弥补。”
陆初弦擦了擦眼泪,“我要怎么弥补?那个挂钟是爷爷好不容易弄来的……”她知道,孩童如她是没有那个能力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挂钟的。
“那你就要自己好好想想了。”陆司爵摸了摸陆初弦的头,“放心吧,太奶奶不会怪你的,我去跟她谈。”
陆初弦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紧张,扑到陆司爵的怀里,嚎啕大哭,“谢谢爸爸。”
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之后 , 陆司爵便去了陆老太太的房间。
举手敲了敲门,里面便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进来。”
陆司爵推门进去 , 就看见陆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如今这个电子化的时代 , 看纸质报纸的人越来越少了 , 可陆老太太却还是坚持用这种近乎原始的方式去接触这个世界。
陆老太太听见对面那人没有声音 , 便放下了报纸,取下老花镜,“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代初弦来道歉的。”
陆老太太轻轻哂笑,“没想到这事我不打算追究,她竟然还去找你告状了。”
“她没有告状 , 是我发现她不太对劲 , 自己去问的。”陆司爵缓缓道,“初弦确实有点鬼机灵,我已经批评过她 , 她也意识到不应该拿那座挂钟来做诱饵 , 所以她想向你道歉 , 但是她又不敢过来。”
“只跟我道歉?”
“嗯,我向您保证,我一定找人修好那个挂钟。”
陆老太太痛心的看着陆司爵,“你真的要纵容那个丫头吗?恐怕不应该仅仅跟我道歉吧。”
言下之意,徐熙熙也因为陆初弦的诡计差点受到伤害,所以陆初弦也应该向徐熙熙道歉。
这怎么可能!
莫说陆初弦不愿意,就算陆初弦认怂同意了,陆司爵也不能让她这么做!
“奶奶,徐熙熙的事你明明知道的很清楚,如果你连她都能原谅,你为何要苛责于初弦呢?”
“一码归一码 , 徐家的孙女自然有徐家人去管教,轮不着我插手 , 但初弦是我的曾孙女,她头上顶着一个陆字 , 她的品性我们当然要管。”
陆司爵难以相信的看着陆老太太 , 他终于明白陆星辰为什么会对他失望了。
恐怕星辰当时的心情也跟现在的他一样 , 费尽不解,他们是陆家的孩子,照理说更应该得到信任与偏爱,可是长辈偏偏都没有 , 他们只是武断的将品性这顶帽子压下来 , 就要是非不分的让孩子们去道歉去负责。
而实际上的始作俑者,却活得依旧逍遥自在。
这是个什么道理?
陆司爵心里憋了一股气,便说:“奶奶,谁亲谁疏你还分得清吗?”
“我当然分得清。”
“您对徐熙熙如何纵容我不在乎 , 横竖她在陆家呆不了几日 , 但您不能因为她这样厚颜无耻背信弃义的女人而去指责已经认错了的孩子 , 初弦知道摔坏了您的挂钟,内疚又害怕,在我房间哭了很久,难道您要让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去跟一个阴险的女人去道歉吗?您让她怎么想?她一定会想,看来做徐家的孩子要比做陆家的幸福,起码可以胡作非为。难道您希望初弦变成跟徐熙熙一样不择手段撒谎成瘾的女人?”陆司爵一口气说完,又道,“我现在觉得,您应该给初弦道歉 , 因为您处事不公。”
“呵呵。”陆老太太意味深长的冷笑,“司爵,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到可以指使我的程度了?”
陆司爵淡淡的说:“我只是希望您能想清楚 , 到底是跟姓陆的一家人亲,还是跟姓徐的一家人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