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就走到峭壁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她出神的望着海面 , 刚转身的时候就吓了一跳。
叶初云不声不响的在她身后,他虚弱的靠在轮椅的椅背上,目光却很亮 , 亮得吓人。
“做什么?”她猛地后退一步,脚下有些松软,一些碎石顺着她的动作滚入悬崖。
他还是不发一言 , 只是敲了敲扶手 , 佣人会意般的推动的轮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傲雪猛然松了一口气。
她跑到营帐内 , 难得的听见丁依依在生气 , “我已经叮嘱过一定要拿到我设计的那两个对戒,怎么能够忘记呢?”
傲雪凑到营帐外朝里看,丁依依手上抱着一件婚纱 , 脸上满是沮丧 , 负责拿婚纱来的佣人愧疚的站在一边,“我立刻回去再拿,很快。”
“可是我感觉他等不了那么久了。”丁依依抱着洁白的婚纱神情哀恸,看得佣人更加的愧疚,脚一抬立刻往外走,“我这就去。”
傲雪嗤笑了声,悄悄的离开,丁依依要怎么做就随他的意思,而她只需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坚持几天就好了。
两天后 , 叶初云的情况更加的糟糕,已经需要定期吸氧来维持生命 , 而傲雪已经等到了极限,她受不了每天叶初云冷冷看着她的视线,既然他不死 , 她就来帮他一把。
早晨太阳在海平面只露出了一个头,半个海面被日光照亮,好像披上了一件橘黄色的蚕丝外套。
丁依依推着叶初云朝海岸线走去 , 早晨的景色美得不可思议 , 长长的海岸线分开蓝色的海水和洁白的沙子。
轻缓的浪花席卷着西沙冲刷上岸,然后又缓缓的退开来,叶初云今天状态很好 , 脸色竟带着一丝红润 , 眼神里的光彩比朝阳还要亮几分。
佣人以及医生都在他们身后远远的跟着,确保能在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上前帮忙。
丁依依看着手表 , 神色上有一些紧张 , 叶初云却在此时开口,“依依,我的衣服落在帐篷里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她没有刻意去想为什么他不让佣人去拿而是向自己开口,而是开心的应答下下来,帮他拢好衣服后便朝营地跑去。
叶初云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温柔,佣人想上前帮他推轮椅,他摇摇头,眼扫过不远处躲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 嘴角扯出了笑容。
他让佣人和原地等待,自己却往高处而去 , 身后的人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却装作浑然不觉的推着轮椅。
等推到一个小山顶,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 嘴唇也苍白的不像话,他面对着大海,身后的人除了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外看不到他的面容。
他忽然开口 , 声音还带着喘息后的低沉。“你的忍耐力比我想象中的要久。”
傲雪缓缓走到他身边 , 和他一样将目光投向远方,“如果你不让我来,你还可以活得久一点。”
“拥有同样的血液,你怎么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是啊 , 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过了 , 我就是恶毒啊,以前的事情还是小意思 , 等你死后我要让她跌入水深火热之中 , 别忘记了,她写过保证书的,等你死后叶氏也就不属于她了。”
傲雪说得兴奋,脸色都带着一丝红晕,仿佛已经在酝酿着以后的计划。
叶初云轻笑,从口袋抽出一张纸,“你说的是这个?”
纸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傲雪心一沉,“你偷拿奶奶的东西。”
“我让你气到被下了病危通知单,怎么还有力气去偷?”
“奶奶不可能给你的,我费了那么大得功夫,她怎么就轻易给你了?”
傲雪愤愤不平的盯着他手里的字句 , 目光中透露着贪婪和渴望。
叶初云了然的挥动着手臂,干瘦的手腕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 青色的血脉清晰可见,它道:“既然你想要,那我就给你好了。”
捏着纸张的手指松开 , 风一吹纸张摇摇晃晃的就往山丘外飞,傲雪顾不了那么多,转身就抓住那张纸。
她打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 摊开纸 , 上面的内容却不是丁依依当初写的内容,她被骗了!正想转身,背部被人猛地一推。
蓝色的天空在视线里倒转 , 她垂直的往下落去 , 目光是满满的惊恐。
叶初云因为推人的动作狠狠的摔在地上,半边身子已经瘫痪 , 他只好撑着轮椅一点一点的往上挪动。
身后的情况怎么样 , 他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简单的坐上椅子的动作他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成功。
苍白的脸因为运动而变得很红润,他坐在椅子上,再一次望向远方湛蓝的天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面对朝阳,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冷,良久,他独自转动着车轮朝山下走去。
悬崖不算高 , 叶初云因为生病的缘故力气也不大,所以傲雪在往下坠落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悬崖凸起的岩石。
岩石很粗糙 , 她的掌心已经被磨得红肿不已,全身的重量全部都挤在手臂上,酸软的感觉让她一次一次想要放手 , 却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尝试着网上攀爬,细小的石头从她攀爬的地方滚落下去,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只能这样死去了吗?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再也支撑不住 , 她松开自己的左手 , 下一秒,一只大手坚定从悬崖上伸下来抓住了她的右手。
丁依依换上洁白的婚纱,她决定要在这里和叶初云举行婚礼 , 担心对方不同意 , 所以才瞒了那么久,谁都没有说。
“依依小姐 , 你看起来美极了。”佣人帮她带上头纱 , 笑嘻嘻的说道。
丁依依看着镜子中画着精致妆容的自己,脑里闪过一张时常冷峻,偶尔温柔的脸,她下意识撇开视线。
想他,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反悔。
帐篷被人掀开,一个男人狼狈的跑进来,脸上还有擦伤 , “直升飞机遇到气流被迫降落了,直升机里还有别人 , 你们赶快和我去看看。”
丁依依一愣,下一秒穿着婚纱就跑了出去。
贝加尔湖旁边的丛林里,树木横七竖八的倒着 , 一架直升机斜斜的倒在树干里,机长在一旁说道:“有两个人跳伞了,也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
“是叶家的人 , 都怪我 , 都怪我。”丁依依自责的到处寻找,轻薄的婚纱被横七竖八的树枝划拉出丝线她也不管。
机长在一旁嘟哝道:“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佣人啊,佣人那里有他那果断的气势。”
一想起那个男人在飞机遇到气流以后还能淡定的看书 , 要被迫降落了还能拿着降落伞包坚定的跳机 , 他就觉得那不是普通人。
丁依依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只顾着埋头苦找 , 等到她起身的时候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抱着厚厚的婚纱裙摆 , 她焦急的四处看着,身后草丛微动,她有些疑虑的靠近,忽然响动声更大,灌木丛中的叶子纷纷被抖弄下来。
一只角从草丛里伸了出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长得像骆驼,又像麋鹿的棕色毛发动物猛地站了起来。
它身形十分高大,之前可能躺在地上所以没有被发现 , 丁依依心中一惊,脚步连连后退 , 抱着婚纱裙摆跑了起来。
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跑得过身后的动物,她心中惊慌,却没有听到有焦急的声音喊他。
一只手从旁边斜斜的揽过她的手臂 , 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部,由于惯性作用,丁依依猛地朝旁边跌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 她砸在紧实的胸膛之上 , 那一只挽着她腰部的手没有放开,依旧牢牢的护住她。
她喘着粗气,神色还是有些紧张 , 就听见头上有淡淡的声音 , “别害怕,那是驼鹿 , 吃草的。”
叶念墨?她狼狈抬头 , 却看到他更狼狈,身上的衣服划开了几条口子,脸上也脏兮兮的,哪里还有以前的贵公子范。
她的手还按压在他的胸膛上,从对方胸膛传来的有力震动让她一愣,只好红着脸撑着他的胸膛再爬起来。
神经放松了下来,她听到有细微流水的声音,而且很近,扒开树木 , 引入眼帘是一条海岸线,由于来到这里的游客很少 , 水质已经纯净到泛绿。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对她身上的着装不管不问。
丁依依下意识挣扎,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大了些 , 叶念墨转头,神情里带着一丝淡漠,刚才细声安慰她的情形好像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