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鼓动窗棂,冷风吹的李轩昊一个激灵 , 从桌案上清醒过来 , 不知何时 , 他竟是趴着桌子睡着了。
喊丁毅去关窗户 , 叫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 李轩昊自己起身前去关窗。
靠近窗口才发现 , 远处竟然有打斗之声,李轩昊揉揉昏沉的脑袋 , 他向来浅眠 , 竟然连外面兵戈相交之声都没能吵醒自己,看来昨夜的确是累的狠了。
他抬手 , 正要关窗,忽然眼前黑影一闪 , 什么从西直奔心口而来。
李轩昊本能一侧身,黑影子从胸前闪过 , 重重砸在地上,他定睛看去,才发现,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赫然是一个人。
而此人并非旁人,正是他的暗卫统领、王府的大管家丁毅。
“丁毅?”
李轩昊快步近前查看丁毅伤势,只见丁毅浑身是血,连嘴角都不断的往外涌着鲜血,紧紧抓着李轩昊的手“王爷,王妃……王妃她……”
“王妃怎样,你快说啊!”李轩昊情急之下抓着丁毅狠力摇晃 , 而丁毅却昏死过去在没发出一丁点声音,李轩昊就疯了一样 , 不断的摇晃他的双肩:“丁毅 , 你说话 , 说话啊 , 王妃在哪 , 到底怎样,丁毅!”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 , 李轩昊本能的一挥胳膊,低沉的嗓音近乎咆哮:“你给我滚开,本王要去找王妃!”
一挥手之下 , 手臂碰触到一个人的身体 , 也让李轩昊瞬间清醒过来。
看看被自己打伤的丁毅,再看看窗口处干净的地面空无一人 , 他用力晃晃脑袋,仔细再看,方才竟然是一场梦吗?
“什么时辰了?”李轩昊问。
“王爷 , 卯时了。”
“雪景鸢那传来什么消息了吗?”
“子时之前,传书来说到了洛城了。”
李轩昊的脑袋昏沉沉的还在发胀 , 听丁毅提起洛城,李轩昊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洛城?她去洛城做什么?”
丁毅一脸诧然的看着李轩昊:“听雪景鸢的意思,洛城也只是暂时歇脚,王妃此行大概是要去东南。”
李轩昊腾的从椅子上起来,东南,她只说是处理生意上的事,于经商一途,他实在说不上精通,自己也就没有过问 , 她要处理的生意竟然是在东南吗。
可是东南动乱,她有什么非处理不可的生意 , 竟是要带着伤给自己留书 , 连夜赶路 , 也要前去。
李轩昊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 , 吩咐道:“传书给雪景鸢 , 让他们马上把王妃护送回来,就算是押也要给本王押回来!”
“是!”
察觉到事态严重 , 丁毅脱口领命,飞身出去。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 , 李轩昊睡意全无 , 总觉得心口着了一团火一样,烧的难受。
天色将亮未亮之时 , 外面传来消息,说是雪景鸢回来了。
跟掉在泥潭里洗过似的 , 雪景鸢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走进书房 , 甚至来不及行礼,匆忙将路上发生之时一五一十汇报给李轩昊。
原来他们行至洛城,夜间投宿客栈,先是被人调虎离山支开了白羽和部分暗卫,接着大批的蒙面黑衣人逼近客栈。
雪景鸢护着王妃撤离,他处处小心却还是着了别人的暗算。
早不知在何时,他们身上就被人下了毒药,越是内力高强的人,反而中毒越深 , 他拼着全力使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到眼皮都抬不起来 , 只能看着王妃被人带走。
他清醒的时候 , 身在泥沼之中 , 大概也是阴差阳错之下 , 发觉身上内力回来几分 , 便急着赶回来向靖王禀报。
最后雪景鸢请罪道:“属下无能 , 保护王妃不力,请王爷责罚!”
“去找楼东瑜来!”
李轩昊无力道。
堆坐在椅子上,他开始将身边所有能对浅夏下手之人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调虎离山 , 下毒 , 对手显然是早有准备,只怕这件事跟东南的盐引一事 , 也脱不了干系。
楼东瑜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半路上他就听人把雪景鸢所欲之事说明 , 他也在想,到底是谁会对王妃下手。
等到看到雪景鸢之后 , 心里瞬间有了七八成把握。
先是见过李轩昊,楼东瑜问:“王爷找属下前来,可是为了王妃一事?”
“王妃去查东南盐引了?”
此时看到楼东瑜面上神色,李轩昊终于后知后觉,王妃擅自前去东南瞒天过海一事,楼东瑜铁定有干系。于是看向楼东瑜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友善。
楼东瑜激灵灵打个冷战,就跟身上有十几把刀横着似的,赔笑道:“事已至此,咱们先找出抓走王妃的幕后黑手才是当务之急 , 等救出王妃,王爷要打要罚自然悉听尊便!”
李轩昊怒虽然怒,却又何尝不知若非东南盐引事关重要 , 王妃与楼东瑜也不会合伙算计自己 , 说到底 , 他们为的还不是他。
此刻若说气 , 他最气的是自己 , 若说怒 , 怒的何尝不是自己。
手握成拳,关节被攥的咯吱作响,他铁青着脸沉声问:“楼小公子有何见解?”
“王爷稍安 , 让属下先帮雪景鸢看看伤。”
雪景鸢脸色青黑 , 显然是中毒之状,听他解释 , 根本不知何时遭的毒手,更不知缘何会一觉醒来毒便解了大半。
楼东瑜先让人打桶热水来 , 让雪景鸢把自己洗干净了,才仔细在雪景鸢身上查看起来。
靖王爷拧着双眉 , 定定看着楼东瑜搞怪滑稽的模样将雪景鸢肉案子上的鱼似的,翻来覆去的查看。
雪景鸢一遍看一边叨咕,“诶,不对呀!”
“什么不对?”
身后温淡如玉的嗓音响起,透着那么骨子彻骨的冰冷,楼小公子仍未察觉到有何不妥,目不转睛的盯着雪景鸢白如凝脂的肌肤道:“少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牙印!”楼东瑜想也不想的回答。身后的冰冷身心戏谑:“那你留上一排不就得了!”
“我哪行啊,我又不是蛇……”
楼东瑜一把按下正要挣扎着起来的雪景鸢,口中说着“别动!”一抬头,终于看见雪景鸢比方才青黑还难堪的脸色。
白里透着黑,黑里透着青 , 青里还掺着点绿,那颜色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身后冷嗖嗖的视线刀子一样射过来 , 楼东瑜只觉脊背发寒 , 愣愣转身 , 正对上李轩晔一双不阴不郁的眸子。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 , 外面罩着一件黑色裘皮 , 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 , 脚上一双白底的云靴,整个一画里走出的谪仙一样。
楼小公子膝盖一软 , 险些跪在谪仙面前 , 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我……我这不是奉王爷之命给雪景鸢疗伤吗,大夫不就讲究个望闻问切吗 , 不看好了,怎么知道哪里的问题呢,是不!”
“那牙印呢?”李轩晔挑着剑眉看他。
“蛇的牙印 , 九珠蛇的牙印!”小公子指天发誓。
“你家蛇不冬眠的呀!”李轩晔冷哼一声,裹着裘皮往李轩昊让出的帅位上坐去。
楼东瑜紧跑几步追上去:“九珠蛇这个缺德畜生不冬眠啊!“接着又嘻嘻贼笑:”轩晔放心 , 我就算留咬也只咬轩晔,绝不会在别人身上留牙印!”
李轩晔煞白的脸上不知是因为刚吹过冷风的关系,还是楼东瑜话的关系,彤彤一脸绯红,狠狠横他一眼,作势就要打:“还不快去干活!”
楼小公子双手往袖里一抄,堆坐在李轩晔身边,吸吸鼻子:“我才不去呢,谁爱去谁去!”
雪景鸢一声哀呼:“是你给我剥光的,现在却想不负责任!”
楼东瑜根本不敢看李轩晔的脸色,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清了清喉咙,继续做鸵鸟:“那个 , 王爷派个人把他身上那块遮羞布干脆也扯下来,就看有没有牙印就成。对了 , 赶紧扯个帘子给遮上 , 哎呀 , 太难看了 , 太难看了,我可不想长针眼!”
雪景鸢原本身上残毒未清 , 又赶了半宿的路 , 这会被楼东瑜一气,简直要翻白眼。
李轩昊早都心急如焚 , 哪管这一对活宝耍宝 , 随手招来两个人就把雪景鸢给扒得一丝不挂,最后终于在屁股上找到一对牙印字。
士兵指着那对牙印字问楼东瑜:“小公子,找的可是这个?”
楼东瑜双手捂着眼睛 , 视线透过指缝偷瞄出去,一边吧唧着嘴道:“哎呀 , 完了,这下真的要长针眼了”一边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这种蛇有什么说法吗?”
正常蛇毒伤口周围都是青黑色的 , 可雪景鸢身上这对牙印周围的皮肤却呈现黑红色,李轩晔才不解问道。
“轩晔这就有所不知了,九珠蛇这种东西呢有一个死敌,就是鬼面蜘蛛。雪景鸢之前重了鬼面蜘蛛的毒,这才内力全失丢了王妃的,但阴差阳错的,雪景鸢陷在泥潭中,这泥潭是九珠蛇的地盘,外敌入侵 , 九珠蛇咬了雪景鸢,这原本是必死无疑的事 , 没想要雪景鸢之前中过鬼面蜘蛛的毒 , 反倒救了他一命。”楼东瑜娓娓道来。
“也就是说雪景鸢没有性命之忧了?”
楼东瑜点头。
“那这和查询王妃的踪迹有何关联?”
李轩晔继续追问 , 也问出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