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不是长鸾他们已经赢了爹爹他们,让陆令萱心愿得成了?”阮朱琪有些惊讶,在她料想中,韩长鸾虽是足智多谋,但斛律光和韩长鸾这两根老骨头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一场唇齿之争应会持续很久才对。虽然阮朱琪坚信韩长鸾会斗败斛律光他们 , 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齐恕摇摇头 , 这让阮朱琪更好奇了,只听得齐恕在她耳边附耳一句 , 顿时阮朱琪惊得一把站起来,追问:“消息可是真的?”“属下亲眼所见!”齐恕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慕容德海当场吐血?哈哈哈……高纬啊高纬,你的股肱之臣 , 老的老 , 死的死,我倒要看看 , 等慕容德海和斛律光都死了,你靠什么撑起你北齐的基业!”阮朱琪忽而顿住了,拳头紧紧地握住,“斛律光……斛律光……叫长鸾盯着穆提婆,斛律光不能动。”
齐恕心里莫名地舒了一口气,阮朱琪毕竟还是有情有义的。门外一男一女的说笑声越来越近,阮朱琪和齐恕的表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咦?二哥!我怎么好久都没见过你了?”齐方惊异地看着齐恕,他确实很久不曾看见齐恕了。
齐恕脸上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阮朱琪不露声色地说道:“你的眼里哪还有你哥哥?在本宫这里都是来去自如的 , 丝毫礼数都没有,眼睛就只知道直勾勾地看着你的‘香姑娘’,齐恕这天天跟在本宫身边的,你竟说你没见到。”
齐方脸色略有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如何辩解,抓耳挠腮地想了想 , 似乎阮朱琪说的还真有道理。难不成真是自己太过注重芸香而忽略掉了齐恕?齐方想着想着 , 眼神偷偷摸摸地往芸香看去,这一看竟与芸香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 惊得芸香又羞又窘,连声说道:“泉水取来了,奴婢去给娘娘煮茶!”说完 , 仓皇逃出。
阮朱琪嘴角的戏谑还未完全消退 , 已有面生的内侍前来传递消息。现在的时辰,不过是刚刚下了早朝 , 出了这么大的事,宣十度应会迟些来因风苑,想来这内侍是宣十度派来叫阮朱琪不要等他一起用膳的。
齐恕上前,微微俯身与面生内侍交流几句,面色变得有些许的疑惑。不待齐恕开口,阮朱琪便直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齐恕迟疑片刻,道:“是斛律光要见主子。”
阮朱琪心里忽然有一阵的紧张感,斛律光在这个时候见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说不准就是来兴师问罪的。阮朱琪这会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 对于斛律光,在她还没下定决心动真格之前,斛律光就可以说是她的软肋。因为敬畏,所以不敢在斛律光面前造次;因为他对她有恩,所以她也不曾真正跟他对着干,即便是这次 , 也是假借穆提婆之手。
“陛下准了吗?”
内侍闻言 , 只当是阮朱琪也想见斛律光,怕宣十度还不曾允许 , 便道:“回娘娘的话,陛下已经准许了。斛律大人说他年事已高,想见见自己的女儿 , 娘娘又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 , 自然是不会不答应的。娘娘先准备一番,一会儿帝撵就来送娘娘去阮宸宫同斛律大人相见了。”内侍说完 , 躬身告退。
“等等,陛下在哪儿?”阮朱琪心里有些慌乱,她不知一会儿要怎么面对斛律光,只盼着宣十度能让这次见面变得短暂些。
内侍用一种理解的眼神看了眼阮朱琪,笑了笑,道:“娘娘放心,陛下也在阮宸宫,只待娘娘跟斛律大人说完心里话,便陪娘娘一同返回 , 不会去别的娘娘那里的!”说着,内侍半捂着嘴出去了。
阮朱琪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不妥当,可帝撵已经来了好些时候了,不去也不行。想了想,便把心一横 , 咬咬牙上了帝撵,临走吩咐齐方:“去请皇后同来相聚!”
阮宸宫的偏殿里 , 斛律光静坐在案前,看着阮朱琪一步一停地慢慢走到跟前。斛律光眼里的失望之情 , 远远便能看见,待阮朱琪走近,斛律光倏地一下跪地,大声道:“老臣斛律光见过淑妃娘娘!”
“爹爹……”阮朱琪惊慌 , 连忙扶起斛律光 , 道,“爹爹这是作何?女儿受不起爹爹的大礼啊!”
斛律光一手扶着阮朱琪的臂膀,目光异常的坚毅 , 说道:“若真是老夫的女儿,受不受这一礼都是小节,不必拘泥。可若真是老夫的女儿,便不会做出让老夫痛心的事。柳絮,你还是老夫的女儿吗?”
斛律光两注目光如火一般看进阮朱琪的眼底,阮朱琪堪堪避开,慌忙道:“女儿自然还是爹爹的女儿,女儿不知做了什么事让爹爹觉得痛心,女儿惶恐!”
“好!好!”斛律光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声音略带沉重地说道:“今日早朝,左相大人忽然呕血不止 , 现已晕厥过去不省人事。这件事,你可知?”
阮朱琪被斛律光紧紧地盯着,不敢说假话,便老实道:“女儿略有耳闻,想来左相大人年事已高,又操劳国事,不注重自己的身子 , 便病倒了。爹爹若是为这事 , 大可直接让陛下派宫里最好的御医去给左相诊治。”
“说的真好,如此 , 老夫先代左相谢过淑妃娘娘的美意了!老夫今日前来,乃是向娘娘求证一些事情的,不知娘娘肯否回答老夫?”阮朱琪不愿跟斛律光撕破脸皮 , 此刻也没得选择 , 只得点头答应。
“这第一件事,老夫请问娘娘 , 传闻娘娘放言不许陛下接触别的女子,可是真的?”
阮朱琪迟疑了片刻,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是。”
“第二件事,封太姬为长广郡郡君的,可是娘娘的主意?”斛律光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是。”阮朱琪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了。
“第三件事,娘娘可口告诉老夫,究竟是为何进入宫廷?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不连累老夫一家?还是娘娘别有目的?”斛律光的脸上已是一片铁青,每一块肌肉都因愤怒而抖动着。
阮朱琪嘴唇紧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在她觉得极其无助之时,一个温暖的胸膛在身后支持住了她。“柳絮进宫 , 自是因为朕。怎么?爱卿对朕和絮的儿女之情很是感兴趣吗?”
阮朱琪的目光从斛律光考试拷问之时便躲闪着,见宣十度来了,瞬间有一种如获大释的感觉,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宣十度。“不怕,朕来了。”宣十度低头安慰着阮朱琪。
“陛下!”斛律光大喊一声,惊得阮朱琪往宣十度怀里又缩了缩 , 宣十度有些不悦地皱眉 , 斛律光单膝跪地,接着说道:“陛下明鉴!今日左相大人在朝堂上呕血并非是疾病的缘故,而是有人早在两个月前便开始给左相下毒!”
阮朱琪闻言 , 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事八成跟穆提婆有关系,当下恨得直咬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卑劣家伙!
“哦?爱卿可有证据?容爱卿发病不过是早晨的事,爱卿下了朝便求见淑妃 , 连宫门都不曾出去过 , 竟知道有人给容爱卿下毒!莫不是爱卿你早就知道了,若是早知道为何不告诉容爱卿呢?”宣十度提出了一连串的质疑。
斛律光义正言辞地回答道:“这件事老臣确实是进宫之前就知道了 , 但老臣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老臣第一时间去告知左相这件事的时候,左相中毒已深,无药可解。今日朝堂上,老臣本欲揪出真凶,岂料左相大人为太姬封官一事,急火攻心,致使毒性发作,便误了追查真凶一事。”
“既是如此,爱卿为何不去找真凶 , 反而来淑妃这里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呢?”宣十度,、表情淡漠着,似乎对慕容德海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真凶即是淑妃娘娘!”斛律光将手一指,直直地对着阮朱琪,眼里的愤怒让斛律光脸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阮朱琪大吃一惊,这事虽说极可能跟穆提婆脱不了干系 , 但并不是自己授意的事情。斛律光怒视着阮朱琪的眼神 , 让阮朱琪惊愕之余不知该如何辩驳,她已经预感到自己的任何话再斛律光听来都是多余的解释了。他已不信她了 , 明明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娘娘为何不说话?可是被老臣发现了真相,害怕了?”斛律光步步紧逼。阮朱琪用指甲掐了掐自己手心的肉 , 定了定神 , 对宣十度说道:“臣妾没有。”话刚说出口,阮朱琪更加不安起来 , 明明是说的事实,阮朱琪这句话却不知为何说的底气不足似的。
“朕信你。”宣十度眼神坚定,伸手握住了阮朱琪的手,“无论何时,朕都和你站在一起。”
“陛下!淑妃娘娘指使高阿那肱将军,在左相的饮食里下毒,有书信为证!陛下万不可徇私情而罔顾国法!”斛律光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宣十度手中。
书信上不过寥寥数字:“鸠杀慕容德海”,落款的“柳絮”二字清晰地映入宣十度的眼帘。阮朱琪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书信一下 , 心里顿时一阵骇然:这字跟她写的真像!“陛下,这……这不是……”阮朱琪瞬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