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遗我北山薇

第067章 上演戏码

第067章 上演戏码

  我哑愣了一下,回答说:“睡……睡着了不都是这样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 , 向外面喊了一声:“备水,沐浴!”
  等在外面的嬷嬷立即使唤小厮和丫鬟去准备 , 然后笑呵呵地敲门进来,在屏风后面瞎忙着指挥。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李既衡身边有这样一个嬷嬷,我悄悄问李既衡:“她是你娘身边的?”
  李既衡闭着眼睛 , 沉甸甸的脑袋靠在榻柱上:“是你身边的 , 叫张嬷嬷。”
  我奇怪:“不会啊,我没有带过嬷嬷。”
  他说:“是陛下赐给你的 , 今晚专门在外面守着听床的。”
  我顿时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这时 , 屏风后面的水已经备好了。
  李既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屏风后面走。
  那张嬷嬷从后面出来 , 一个劲地跟我挤眉弄眼。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我不想过去。
  随后 , 我就听见李既衡说:“不必有人服侍。”
  张嬷嬷听了 , 只好作罢 , 带着人都出去了。
  我一边拆卸头上的簪钗,一边听着屏风后面潺潺的水声。等我将新娘妆都卸完,李既衡也披着一件白长袍出来了。从铜镜中,我看到他懒懒散散走到榻子前坐下,腰间系带松松垮垮,宽大的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膛以及那几块排列有序的腹肌。不得不说,他的身材比以前壮实了很多,看来这一年多来,他武功长进不是白来的 , 只有一直勤加苦练,才会有此成果。
  他为了出人头地 , 为了身份能与云溪相配 , 但是结果不如人意,他心中也当不甘吧!
  我唤了人将沐浴的水换去,也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这个房间 , 曾经也是我们的婚房 , 只不过现在许多东西已经换新,格局倒是未变。就像是习惯 , 一旦改变,就会无所适从。李既衡不喜欢改习惯 , 就是喜欢换新。
  沐浴完毕之后,我返回榻子。李既衡已经在外沿躺好 , 在里面留了一半的位置。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睡上去。今天他这么累 , 刚才差点睡着 , 应该也没什么力气做别的事了。况且这屋中除了床榻就是外面的软塌 , 软塌窄小,也没被褥,一夜醒来磕了病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于是我越过他躺在里面,稍许过后,我察觉他还没睡着,便问他:“李既衡,我与你之前的妻子,真的长得很像吗?我想起在北祁的时候 , 你见到我,就追到了我的玉明殿。”
  他躺在那儿纹丝不动 , 却是回答我了:“像一点。可是你们两个 , 又截然不同。她生性温顺,处处为我应我 , 即便是受了委屈 , 也总是能跟我笑着说无妨。不过,她对我都是假的 , 她只不过是为留在这里,给你通风报信罢了。”越说到后面 , 他的声音就越是变轻,接着他继续说道 , “而殿下你,勇敢果断 , 又能事事运筹帷幄 , 与她相较 , 这转圜之力,更胜一筹。”
  听到他这么评价现在的我,我侧着身子,手撑起脑袋看着他,问:“那你就不怕我也在你身边给北祁通风报信,又害你一次?”
  他嘴角冷笑了一下:“你的目的,我们又怎会不知。但你首先,得有本事从我手上拿到情报才行啊。”说着,他忽然睁开眼睛,转身手搭在我腰上 , “你话那么多,是不是还没困意?要么我们就干点别的,累了再睡!”
  我一懵 , 赶紧闭上眼睛躺平了:“我已经累了 , 先睡了。”
  李既衡没有再动我,这一夜也算平静度过。
  我不知道李既衡是怎么忽悠那个张嬷嬷的 , 总之张嬷嬷也没找我的茬 , 一早上都对我笑眯眯的。
  照理说,新婚第一天是要给婆婆敬茶的。
  一早 , 我和李既衡来到前院大厅,里面空无一人。李既衡让丫鬟过去请婆婆 , 请了一个时辰,婆婆才来。
  她时不时咳嗦两下 , 坐在椅子上目光瞥向别处,始终没有正眼看我。
  丫鬟泡来了茶 , 李既衡先行递上:“娘 , 请用茶。”
  婆婆转过身来 , 接过李既衡的茶,喝了一口。
  而后,我也取过一盏茶,双手端着,奉上:“娘,请用茶。”
  婆婆看我的眼神略有躲避,接过茶盏,突然手一抖,掉在地上 , 打湿了我的鞋子。
  李既衡将我拉开两步,丫鬟也立即上前用手帕擦我的鞋。李既衡说:“娘不是有意的 , 近年来她身体不好。”
  我向他温婉一笑:“没关系的。”
  余光中 , 婆婆白了我一眼,别过头去。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 一直以来婆婆都对我挑三拣四 , 即便这次是有意的那又如何,不过是跟从前一样罢了 , 我又不是没受过。只不过她是长辈,身子也的确不好 , 没到忍无可忍,我也不想跟她计较。若是她又像以前那样说我闹得她犯病了,那我岂不是又要背负骂名?
  我惹不起 , 但躲得起。
  奉旨成婚,朝廷给李既衡放了三天假期。
  可是新婚燕尔的第一天 , 李既衡没在家里陪我 , 反而出门去了 , 直到天黑了也没回来,留着我跟婆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知道,他是去哄云溪了。
  听说云溪回宫后,云斟怒打了她几大板子,最后是被人抬着回寝殿的。
  李既衡应该很心疼吧,所以陪了一天不说,半夜回来的时候还一副愁眉苦脸,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早已经吃饱喝足完躺在榻子上了,颇有心情地看着他坐在那儿发呆。
  从前若是碰到这样的情况 , 我早就上去服侍他沐浴睡觉,争做一个秀外慧中的贤德妻子。可是再温婉贤淑又能如何 , 就是因为我之前太好欺负 , 所以我的夫君才会在我有孕之时,跟他的青梅竹马重燃旧情 , 背着我跟她如胶似漆 , 最后独留我一个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屋子,看着满院落花 , 望眼欲穿。
  想起那些事,我心里就发堵 , 便越加不想理他。
  我俩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过了一个时辰 , 李既衡终于起身,沐浴洗漱之后吹了灯 , 摸上了榻子。
  我立即往里面靠了靠 , 用被褥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他扯着一角搭在自己身上 , 接下来没有动作,也没有吱声。不一会儿,身边就传来他平静有序的呼吸,他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又出门了,如此三天,日日不在家中,直到他的婚假结束了,又名正言顺地跑去禁军府报道。
  我不想跟婆婆在家里阴阳怪气 , 于是打算出门散心。
  南梁都城还是有很多我喜欢去的地方,尤其是曾经常去的那家茶馆 , 不管是说书还是唱戏 , 剧本都与时俱进,非常有意思。
  我坐着马车前往那家茶馆 , 大街上人人议论的闲言碎语听得我都不太想去听戏了 , 这一路满是以讹传讹、添油加醋的“李府趣事”,甚至连“洞房质问君”这一戏码都被人凭空造出来了。不过说得最多的无非是:嫁给李既衡的北祁长公主并非是之前流传的丑八怪 , 反而样貌姣好,还跟从前原配长得极像 ,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摸着脸上的疤,一阵心虚 , 同时也哭笑不得。
  很快,到了茶馆 , 海月在前面开路 , 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
  我刚上楼梯 , 就看见对面的包厢坐着李既衡。
  奇怪,李既衡向来不喜欢听戏,况且这戏还总跟他李家有关,他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他听了那些岂非是要气死?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两人神情沉重,似乎是在谈什么要事。
  这地方鱼龙混杂、人来人往,选择在这儿谈事,未免也太不谨慎。
  这时,李既衡也看见了我 , 边上的男人也停下说话,转头看来。
  我想了一下 , 还是举步上前。李既衡已经掀起帘子等我 , 向我微微一笑,跟我介绍:“我们正在这儿谈事 , 边上这位是刘成远刘将军。”
  我猛地一愣,脸上的假笑变得更为僵硬!
  刘成远!他就是当年顾离的副将、十年前背叛北祁投奔南梁的刘成远!
  当时我苦苦寻找水涝之案的破绽 , 这个刘成远就是最大的疑点!在北祁的时候,我无法从他身上得知当年的那些情况 , 心想到了南梁之后再慢慢打听他的下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碰到了他 ,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是李既衡在朝中的亲信,可是这样一个曾经背叛过国家的人,如何能够推心置腹?我回去后要不要提醒一下李既衡呢?
  算了 , 李既衡的这些事我管不着,他跟这种人同流合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 况且他未必不知道这个刘成远的来历。
  我向刘成远点头示笑 , 他亦起身向我拱手:“长公主。”
  我在李既衡身边坐下来:“我与刘将军应该是同乡吧?很久以前 , 我好像听说过刘将军的名字。”
  刘成远愣了一下,回答道:“是,我是北祁人,不过南梁和北祁现在是友好之邦,所以衷于哪边都没有什么问题。有机会,我也想回自己的家乡看看。”
  我向他微微一笑,不再搭话,也搭不出话。
  这时李既衡跟我说:“过两天,我要和刘将军一起出去办事 , 所以正在这里商量。”
  他跟刘成远出门?我想看看这刘成远在做些什么,于是便道:“要去哪里啊?我也想去。”
  李既衡眼神闪了一下 , 看着我的目光隐隐下沉。而刘成远却说道:“李将军这才刚刚成婚就要出门 , 殿下舍不得也是常理之中。只是我们此番是为正事,并非游山玩水 , 一路上难免辛苦 , 殿下恐怕吃不消。”
  越是推辞,越是有鬼!
  我眨眨眼,问:“有从北祁到南梁那么远吗?”
  刘成远摇头:“那倒没有。”
  我重新望着李既衡,温柔笑道:“那又谈何辛苦 , 有夫君在,怎么样我都不会觉得辛苦。”
  闻言 , 刘成远与李既衡对视了一眼,干干笑了下。李既衡回过眼看着我 , 叹气地摇摇头。
  这时,台下的戏开场了 , 我们也不再说话 , 各自看戏 , 各自心怀所思。
  时间很快,一戏散场后,我们下楼走到门口,两人似乎还有什么事,但都不明说,眼神交流来交流去,最后李既衡道了句:“我还是先回家了,我们改日再约。”
  刘成远点点头,告辞离开。
  我和李既衡坐上马车 , 一路不言,安安静静回到李府。
  刚下马上 , 我就看到云溪站在门口。
  前几天 , 李既衡没在家里也没在禁军府却天天出门,想必是去看她的。今天 , 李既衡去禁军府上职 , 不过一天没进宫去找她,她就自己过来了。真是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啊!
  我嘀咕了一声:“你的相好来了。”
  李既衡低怒:“怎么说话的。”
  我亦低声说:“难道不是吗?你现在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 而你跟她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还不是相好吗?”
  那厢,云溪也已经看到我们 , 一瘸一拐地向李既衡走了两步,身上的伤似乎还没好 , 可却这样跑来了,可见对李既衡还是蛮上心的。
  她压根没看见我 , 眼珠子里只有李既衡 , 她满脸委屈地开了口:“既衡哥哥 , 你去哪儿了?我先去禁军府找你,你不在,又来这里等你,你也不在。”
  李既衡还没开口,我抢在前面告诉她:“我们过两天就要出远门了,今天出去买点路上要备着的东西,让公主殿下久等了。”
  我察觉李既衡那道锋利的目光狠狠刮来,即便我胡言乱语又能如何,就许旁人对我瞎三话四颠倒黑白 , 不许我对旁人造谣生事兴风作浪吗?况且,我本就是要跟他出门去了 , 并没有说错。
  云溪闻言 , 脸色一白,惊讶道:“什么?既衡哥哥你要出远门 , 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我呢?”说着 , 她也斜眼狠狠瞪了我,“她呢?她也要跟着去?”
  我挽着李既衡的手臂举步上前,回答道:“是啊 , 那么多天,夫君怎么会把我扔在这里不管。我刚刚到南梁 , 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放心啊!”
  云溪终于正视我了,怒叫:“没你说话的份!”
  李既衡抚去我的手臂,近我之前站着 , 挡在我俩之间:“溪儿,你伤还没痊愈 , 怎么能够乱跑。”
  我听到云溪哭着声音 , 哽咽说:“自你来过一次之后 , 就再没进宫过了!我担心是有人不许你过来,所以特地出宫看你!”
  据我所知,在我跟李既衡成亲前后的这段时间,云斟将云溪从宫外公主府接进了宫里,美名其曰为太后作伴,其实不过是怕她到这里乱来。这云溪也是固执,一次一次想尽办法跑出来,这样为爱痴狂,李既衡的心即便是石头做的,恐怕都要融化了 , 更何况他对她本来就有情。
  只不过奇怪的是,刚才云溪说 , 李既衡只去看过她一次?那么后面几天李既衡在做什么?难道都跟刘成远厮混在一道?想到刚才在茶馆门前分别之时 , 两人眼神互动,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出口。
  这时 , 云溪又开口了:“我的伤还没有好 , 我也已经在门口站了整整两个时辰了,现在又疼又累 , 动也动不了。既衡哥哥,你抱我进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说着,她脚步一动 , 身子一斜,往李既衡的怀里扑去。
  我跟海月使了个眼色 , 正当李既衡伸手去接云溪的时候,海月快速挤在两个中间 , 将云溪抱了个满怀:“公主殿下 , 驸马他累了 , 奴婢力气大,就由奴婢抬你进去吧!”
  贴在海月身上的云溪脸色大变,双脚猛地后退两步,瞪着眼睛忿忿道“谁要你碰了,走开!”
  方才还病娇弱弱的样子,现在就原形毕露了,她的演技可越来越拙了,再不像当年那么游刃有余、出神入化了。
  李既衡愠怒的眼睛向我沉沉望来,我向他弯唇一笑,没想到今天在茶馆看了一出戏,在家门口又能看一出。这一出接着一出 , 如果有人还想孜孜不倦地演下去,我也能乐此不疲继续当个看客 , 反正我在这李家无所事事 , 能给他们两个添堵算我的荣幸。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们还没进李府大门 , 此时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 不是秘密。南梁的人都知道云溪跟李既衡情投意合,只是差一道圣旨赐婚而已。可是就是差了一道圣旨 , 局面便大有不同了。现在我才是李既衡明媒正娶的妻,对于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 很多人都很好奇。
  二女争夫,通常是民间最火热看的戏码。
  那天云溪大闹婚礼 , 街上就已经传地沸沸扬扬,现在咱们三个又在门口齐聚一堂 , 旁人能不欢呼雀跃 , 赶着过来暗中观察么。
  李既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 有人假装路过,路过了四五次还不罢休,也有人站在远处跟商贩讨价还价,眼睛却时时盯着此处。这些人意图明显,期待他的下一步,不论他现在做何决定,都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许久,李既衡终于叹了口气,对云溪说:“溪儿 , 我送你回去吧。”
  云溪噘着嘴,满眼怨忿地扫了我和海月一眼 , 圈住李既衡的胳膊 , 贴着他一瘸一拐走向马车。
  她要的,是李既衡能时常陪着他 , 所以进李府还是上马车 , 对她来说都一样。
  她也得到了,因为李既衡又是到了半夜才回来。
  第二天一早 , 我让海月偷偷跟着李既衡。我始终觉得李既衡这些天神出鬼没不正常,况且是跟刘成远这样的北祁逆臣在一起。
  到了入夜 , 海月回来了,说看到李既衡跟刘成远碰面之后 , 进了一家全是女人的阁楼。
  海月年轻,不懂那是什么地方。可我一听就知道,是青楼!
  原来这些天跟刘成远厮混 , 昨日又犹犹豫豫没去成的 , 是为嫖妓!难怪每晚回来都精疲力竭 , 李既衡,你怎么就这么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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