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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宁国公主

第073章 宁国公主

  我几乎语无伦次,乱七八糟说了这番话 ,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
  是在意?不 , 是警告!警告他,也在警告我自己。
  他定定望着我 , 思了许久 , 才道了一句:“我对阿阮有愧,但也并非全是如你所言。”
  我发出阵阵嗤笑 , 句句质问起来:“好,那我问你 , 倘若你对她曾经情深义重,在她临产之时 , 你为何跟云溪在一块儿?在她被婆婆和云溪联起手来陷害欺负之时,你又可曾相信她半点?你尽到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了吗?你保护她了吗?你爱惜她了吗?她千里迢迢 , 为你停留 , 只身一人 , 无依无靠,她只有你一个,可你却把她狠狠推开!推下了世情崖,推下了无边地狱!曾经有人为你付出一颗真心,而你嗤之以鼻,毫无半点怜悯!试问,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你,还值得我对你付出真情吗?”我字字铿锵,激动之余渐渐回过魂来 , 担心他会起疑心,又再补充道 , “你伤了她的心 , 所以她才决定听我的命令。这些,也是她传信时候告诉我的。这些东西她堵在心里无人可诉 , 所以干脆写出来 , 想让我看到她的决心,以获取我对她的信任。我真为她感到不值 , 这样的深渊,谁还敢跟她一样不顾一切地踏进去呢?”
  我不知道他信不信,我说到这儿 , 眼神就不自觉地瞥向别处,深怕被他看穿。可越是这样 , 越是容易叫人怀疑。我又勉强抬着头与他直视,此时他的脸上浮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 似乎在纠结和犹豫着什么。
  终于 , 他声色沉着而认真地开口:“我知道那些错不可挽回 , 如果她还听得到,我还是想告诉她,我李既衡娶她为妻,是心甘情愿,是心之所爱。倘若我不是李既衡,或许我们会过得快乐点。”
  他又靠近我一步,我退却,他紧接着拽住我的手:“芷容,在你心中 , 我当真如此不堪?她走之后,我一直都很后悔。那时候的我 , 就好像着了疯魔 , 私自地一意孤行,才害她如此。正如你所说 , 她坠入了无间地狱 , 我又何尝不是,我看到的世界都是黑蒙蒙一片 , 她当初刺我的那一剑,我想当成欠她的还了 , 可是这把剑好像一直扎在我心上,穿透我整个身体 , 冷风一阵一阵地往里面倒灌。”
  我从他的话里恍惚了好一大阵,从前那些东西如何争辩也无法改变 , 更何况我与他各持一词。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 抚开他抓着我的手 , 苦笑说:“李既衡,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比较好。”
  他依然盯着我,眼神深究:“原来的位置?以前我们是什么位子?”
  我深吸了口气,仍是坚定:“你我各自有不能违背之事,各自为营,各行其是,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必要要完成萧凌给我的密令,而他不可能让我有机会拿到我要的东西,如此纠缠,实属下下之策 , 可却是别无选择。
  他闭眼掩去沉重,再睁开时竟是焕出一丝清明之色。他怅然而深深地望着我 , 又向我走了两步 , 我急是后退,不许他碰。他眼神随之颤了一下 , 声音里干涩:“其实我已经知道 , 那封从尚书府传出去的情报不是你写的,是尚书府另出了奸细。”
  我猛地顿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严怒张口:“我是萧芷容!”
  他点点头 , 眼睛里有些情绪一丝一丝地如火般光耀燃烧起来:“好,你是萧芷容。跟她一样 , 赌气的时候会揪着自己的袖子;得意的时候会嘴唇轻抿眼眸闪闪发亮;喝茶的时候走总喜欢先用瓷盖拨三下茶面,即便那上面的茶叶都已经沉了下去;就连刚刚偷吻你的时候 , 反应也一模一样,一生气 , 就会揪着我肩膀故意要我痛。萧芷容,你真当我傻吗?真当我半点儿都任不出来?”
  他字字句句 , 俨然早已在心中认定我就是阿阮!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 回想与他再次见面之初,他对我的态度,对我在密室做出的那些事,难道……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
  为什么?
  他竟然还知道当年在尚书府的奸细,另有其人。可是云溪似乎还蒙在鼓里,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许许多多的疑问如雨后春笋版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我脑子里顿时缠乱成一片,烦闷至极。我甩甩头不想纠结于此,快刀斩乱麻地跟他道:“一切都是你想多了,我现在只想快点儿离开这儿 , 你不走,我走了!”
  李既衡呆呆愣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 低头取下剑柄上的玉竹剑另收了起来。
  这剑穗好看是好看 , 只不过挂在剑柄上影响出剑。
  离开试炼台,我们兜兜转转 , 才从这间大殿绕了出来。
  对照太阳方向 , 我们一路往山门方向过去。却在途中遇到了贺绾昭带着的一行人。
  “萧芷容,你别想离开这儿!你以为绝世山庄是北祁皇宫 ,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是旧相识了 , 你也不过来跟我告别,不问问我的意见?”
  阴魂不散!
  正当我以为要展开一场胜负对决之时,后面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住手!收剑!”
  山庄弟子见了来人,纷纷收剑低声:“柳庄主!”
  闻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黑玄袍的男子举步走来 , 这便绝世山庄的庄主。
  见他来意不恶,我也略微松了口气。
  那个柳庄主来到我们前面 , 摆手让周围的弟子都退了下去:“长老有令,放他们走!”
  闻此 , 贺绾昭怒目大惊:“为什么?你才是庄主!他们曾经得罪过我,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庄主不悦瞪着她:“我的意思 , 也是如此,收手!”
  贺绾昭面色一紧,不再说话,退了两步。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惧怕这个庄主。不知为何,我对这个柳庄主……也不太有好感,或许是因为贺绾昭,贺绾昭年轻貌美,而这个柳庄主却已经是近六十的年纪,却逼得贺绾昭做了庄主夫人 , 着实叫人唏嘘。
  接着,那位柳庄变便和李既衡相互拱手作揖 , 准备带着人离开。突然 , 他的目光顿落在李既衡的手上。
  “这把剑!”他惊道。
  “是在试炼台时一个戴面具的白发老者给我的,庄主是否要收回?”李既衡问。
  也是奇怪 , 这把剑明明就是他们绝世山庄的人给的 , 可是这位庄主为什么这么惊讶。
  继而,柳庄主便解释说:“你误会了 , 我只是惊叹居然还能再见此剑。这是明德太子当年的佩剑,名为山河。我一直以为 , 这把剑早已经送去跟随明德太子葬入皇陵了,没想到居然就藏在绝世山庄!”
  我闻言心有一震,居然就是明德太子的佩剑!我不由担心道:“如今的圣上是明德太子的弟弟 , 这把剑如果带回去,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 , 在陛下耳边胡说八道 , 恐怕引起惹来麻烦。”
  柳庄主听了 , 笑着摇摇头,告诉说:“不必多虑,如今绝世山庄已经脱离朝廷,此剑本就出于绝世山庄,现在将它赠给公子,说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况且当年的太子得到这把剑后不久,就得了重病。他回宫之时,此剑就留在了绝世山庄,未曾带离。所以宫内之内 , 应当绝未见过这把佩剑!张长老既然将此剑给了公子,就有他的用意,你们就收下吧!”
  用意?那个白头发老头儿原来是绝世山庄的长老 , 似乎也很受柳庄主尊敬。可是他所说的用意,会是什么?
  李既衡低眼望着手中这把山河剑 , 若有所思。
  这时,刘成远和海月也闻声赶了过来 , 这几天他们一直呆在绝世山庄 , 海月说是柳庄主亲自招待了他们。而那厢的贺绾昭看到海月,眼睛里冒出了一团火。我不想跟她纠缠 , 立即带着人下了山。
  一路上,我看出李既衡心不在焉 , 有些东西,也不再问了。
  刘成远问起后面的打算 , 绝世山庄的龙涎香跟现在的户部没有关系,所以龙涎香一事还得查下去。不过李既衡身负多伤 , 这种情况不善继续前行。于是刘成远提议 , 李既衡和我们先回都城养伤 , 而他则赶往海边,继续施行他们之前的计划。
  李既衡答应了,于是我们折路赶回。
  因为李既衡在试炼台跟我说的那些话,导致我现在单独面对他都感觉窘然,于是一路上休息的几个晚上,都是我跟海月睡在一个房间。他身上有伤,我也不能跟他挤一张床不是。他倒没有怨言,回到了都城。
  回到李府两天,我还是跟李既衡分房睡 , 借口说为了保护他的伤口。好在院子房间多,我另在隔壁收拾了一间住下。李既衡倒也没常来烦我 , 他向朝廷禀明伤势之后 , 要在家中休息一个月。
  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与他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捉摸不透的纱 , 我每每在院子里见到他 , 都颇觉窘迫,生怕他再提起那日的事来。
  在这时 , 云斟的赐封忽然下来。
  不是李既衡的,是我的。
  当传旨太监将圣旨交到我手中的时候 , 我还有些懵。
  云斟赐我封号为“宁国”,奇怪的是 , 之前我跟李既衡成亲的时候,云斟对我的身份没有任何调整 , 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封我为宁国公主?而他旨意上的理由 , 恰恰就是因为和亲 , 为示两国友好。可这怎么看……都似乎是刻意补上的。
  传旨太监走后,我们站在门前目光他们远去,这时婆婆快速扫了我一眼,拉着李既衡到边上嘀咕:“衡儿,这么一封,她成了宁国公主,那她岂不是蹬鼻子上脸,要我们全家都供着她!”
  李既衡说:“娘,你别想这么多!”
  我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不说话,让悦眉收好圣旨。
  就在这时 , 远处急速驶过来一辆马车,最终停在李府门前 , 然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 是云溪。
  我看到她,心里就烦 , 立刻转身进去。身后传来婆婆屁颠屁颠跟她请福的声音 , 还有云溪与李既衡三三两两的说话声。
  可是我还没走远,就听见云溪在叫我:“你等等!”
  我心知她是在跟我说话,可我还是当做不知道 , 直径进了大厅,里面有悦眉刚刚泡好的香茶。
  随即 , 云溪、婆婆和李既衡也跟了进来。云溪首是站在我面前,一把打翻了我端在手里的茶杯。
  “哐当”一声 , 杯子在地上碎成两半,茶水湿了我半只鞋子。
  “既衡哥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 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我面前 , 开始兴师问罪。
  我默默用手帕擦去茶杯翻到那一刻溅在手背上的水珠 , 然后低头在膝盖上摊叠着手帕,一边听她对我大张挞伐:“这个萧芷容,在她离开北祁的那段时间,便是阿阮来到南梁的时候。而在阿阮掉下世情崖之后不久,她就被召回了宫中,封号长平,还做了镇国公主!我还查到,她当年离开祁宫,是因为杀害太后 , 也就是自己的母亲!此等死罪,可是祁帝却饶她一命 , 只是贬为庶人!而偏偏这般巧合的 , 在她消失在北祁的那段时间,阿阮出现了 , 阿阮消失之后 , 萧芷容又重回宫中。既衡哥哥你想想,北祁帝对她无上宽恕与殊荣 , 究竟是用什么换来的?恐怕从头至尾,都是阴谋一场!她现在又回到你身边 , 蛊惑你,为的就是让你再次跳入她的陷阱!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之人,绝对不可能!所以她就是阿阮!那个出卖你的人!”
  原来我跟李既衡出门的这段时间 , 她闲着无聊,调查我的背景去了。
  这些倒是都被她掏得差不多了 , 只不过……李既衡早已确信我的身份 , 这种东西他又怎会不知道。她今日跑来告状 , 只怕是要徒劳一场,也白费功夫了。
  果然,那厢的李既衡无言以对,云溪却还以为是他不信,拉着他的手说:“既衡哥哥,我查到的这一切都是有理有据,你若是不信就跟我走,我把那些全拿给你看!”说着,就要把李既衡往门外拉。
  李既衡随了一步 , 突然停滞不前,用力收回了手:“云溪 , 不要闹。以后这种事,你也不要再说!”
  或许是察觉到李既衡对她的疏远 , 云溪目中有几分伤然,但仍然抓住他的手臂坚持说:“既衡哥哥 , 你怎么不信呢 ,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当年那个奸细,我没有直接告诉父皇 , 是给你一个薄面。只要你先休了她,到时候她的事就跟你无关,也不会牵连到你了!这些真的都是她的陷阱崖!”
  我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 在嘴角扯了个冷淡的笑,问她:“陷阱?呵 , 如果是陷阱,我应该换张脸才是啊,还傻乎乎地跑过来让你怀疑?”
  见我说话 , 云溪更是怒不可遏 , 反驳道:“你这是故意为之,想让既衡哥哥放松警惕!”
  很显然 , 她这句话比起刚才那些言词来看,少了许多底气。
  我淡淡瞟了她一眼,打算离开。
  哪知我刚挪了两步,她就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你别走!”
  大庭广众之下,她拉扯我的衣衫,周围还有不少小厮侍卫,我明显感觉到她是故意与我纠缠在一起,故意为之。我用力扯回被她抓着的一角,反手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一声,震地我手腕微微发抖。可是心里……却颇觉得舒爽!
  云溪花容失色地踉跄几步,捂着脸惊怒张眼望着我:“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本宫现在就赐你死罪!”
  我鼻息冷哼,上前一步逼近她面前 , 昂首挺胸地直视着她:“赐我死罪?别忘了,本宫加封圣旨在手 , 不仅是北祁的镇国长公主 , 也是南梁的宁国公主,见了本宫 , 你也该跟本宫行礼请福。你要杀本宫?本宫倒要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逾越之罪!”
  云斟始终没有给云溪赐封号 , 同时也没有封地。之前她在我面前可以无所畏忌地为非作歹,那全是仗了公主的权势。可是现在 , 云斟赐我“宁国”二字,便是给了我在南梁立足的身份地位。云溪虽也是公主 , 虽是皇室血亲,可从等次上来讲 , 已经在我之下,又如何还能像以前那样横行霸道?
  云溪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好啊 , 小人得势 , 作威作福!萧芷容 , 我一定会让你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
  说罢,怒气冲冲地转头离去。
  婆婆追了两步,眼睁睁看着云溪远去,之后转过头来与我怒目而视:“她是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你这样做会给我们李家带来杀身之祸!”
  我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是吗?那不如就如你们所愿,就此合离,我也不想拖累你们。本宫这就回去写休书,休了李既衡!”
  婆婆攀权附势,当初我一无所有 , 她笑我身份低微,不能为尚书府带来任何好处。后来我以北祁镇国公主的身份再嫁入李家 , 她亦是看我不起 , 暗中处处刁难。现在,云斟封我为南梁的宁国公主 , 可是她对我仍然意见重重 , 还怕我的权力压在李既衡身上。也是可笑,难道她认为娶了云溪,她就能凌驾在云溪之上?
  得不到的 , 才总让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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