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遗我北山薇

第080章 眉目传情

第080章 眉目传情

  就这么要我交出玉成商队,未免也太简单顺利了。
  如果我就此点头离开 , 我跟成玉商队都将变成云斟手中的一颗随意摆布的棋子。保命 , 保的不只是一朝一夕,如果不能抓住刺向自己的那把刀子 , 早或是晚 , 都会被它扎入心脏。
  我心中的盘算,不知会引起云斟脸上多少波浪 , 但我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于是说:“成玉商队 , 毕竟是私家商队,为陛下效命 , 自是光荣。陛下宽厚爱民,一定不会亏待了成玉商队 , 成玉商队为皇室提供珍宝 , 也有助于壮大其名 , 只是这户部……恕宁国直言,宁国对当下户部的信任少之又少,担心会因此坏了陛下一番美意,让两方合作都不愉快!”
  站在云斟边上的公公听完我这些话脸色“唰”地白了,紧张地杵在边上,默默后退了一步。
  是啊,我的这些话听起来大逆不道,竟然还管理户部的事来,云斟若是龙颜大怒必定治我死罪。
  可是如果不是云斟点头,李既衡一个镇守都城的将军又怎会平白无故调查户部呢 , 这说明云斟对户部本就存留疑心,并且不想惊动朝中旁人 , 所以悄悄派了一个在职位上并不相关的人暗中彻查。而我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宁国公主 , 更是成玉商队的主子,关于买卖利益方面 , 我自然有权过问。
  云斟的眼神锐如尖针 , 他摆摆手,屏退公公和御书房中其余人等,然后问我:“李将军都告诉你了?”
  我微微一笑 , 不答反道:“想必,陛下也已经知道当年的龙涎香是被成玉商队抢先买走的吧。而李将军和刘将军正在暗中调查当年龙涎香一事 , 他们查到成玉商队头上,宁国又怎会不知?户部的这一笔空账 , 来得莫名其妙,宁国也实在不放心把这种重要的生意让户部的人直接接手。”
  云斟冷笑了下 , 目光仍时刻打量着我:“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方才都是铺垫 , 接下来的……才是最要紧的。我暗中深吸一口气 , 昂首道:“户部所有账目,需交由宁国掌管。宁国与李将军里应外合,定能抓出藏在户部的这只蛀虫!同时,合作期间账目如若出错,宁国也任凭陛下处置!”
  云斟面上有略微惊色闪过,而后双眉紧皱,桌上手握成拳,低声沉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他此时定不会允许,心中也已经有过这个意料,所以面对他龙颜有变 , 亦毫无惧色,不慌不忙地解释:“陛下既然屏退两旁 , 应该料到宁国接下来所言是不可告知的机密 , 那么在陛下面前,宁国斗胆直言不讳。陛下认为 , 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龙涎香何等珍贵 , 八年都一不定能采购到一次,可是户部都敢从这里明目张胆地做空账 , 这拨出去的银子,未收到货 , 应当撤回,可是却这么堂而皇之的不见了 , 更是掩盖了八年!陛下,到底谁有这通天本事,你不想尽快知道吗?”
  原来盯着我的眼睛此时望着手上的琥珀扳指 , 云斟若有所思。
  见他犹豫 , 我立乘胜追击:“陛下 , 宁国在北祁是镇国公主,所以朝堂之事也略有所涉。北祁也好,南梁也罢,这朝廷的水,是清是浑,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宁国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陛下宽厚大量,也一定不会遮遮掩掩。户部一事不简单,甚至会牵连到朝中很多大臣 , 陛下派人暗中调查,其实不想重罚他们 , 因为他们除了爱财之外 , 对南梁还算忠心耿耿,对陛下也是关怀备至。这件事 , 陛下只是想在心里有个谱罢了。可是当下 , 官官相护,又怎知所拖之人是否便是同流合污中的一个?所以陛下才找了毫不相干的李将军和刘将军 , 只是这两位到底不曾深入户部,查到的也不过是皮毛罢了。刘将军已经回来了 , 陛下也应该知道他们大费周章之后,所得到的进展并不是陛下你最想知道的吧!”
  云斟抬起头来,无比认真地看着我 , 开口:“你继续说。”
  闻言,我心中的压抑总算拨开云天 , 于是继续道:“宁国独自来道北祁 , 所能依靠的也不过是夫君李将军一个。宁国甚至知道 , 那些朝臣并不喜欢宁国,所以即便陛下在前阵子给了我这个封号,也不曾有谁前来恭贺。”我上前一步,单刀直入,“所以浑水摸鱼,宁国是最适合的人选!每个月的账目总结,宁国会罗列交给陛下过目,如此省去繁琐的细目算筹,也能一览了然。宁国是带着北祁的诚意来的,必不会拿此涉险!”
  云斟幽幽观察了我片刻 , 无关紧要的出声:“北祁的心意,朕自然知道 , 朕也并不是怀疑你 , 只是担心户部账目过多,你会劳累。”
  此番推辞 , 未免也太刻意了点。我摇摇头 , 眼中笑意不减,声音却微微沉了下去:“账算 , 是宁国最大的本事。”
  云斟短暂思量过后,大叹了口气:“你倒是巧言善辩 , 不过朕最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的,有话说话倒也让心中坦实。”接着他转着扳指 , 一边揣度一边缓缓说道,“之前你说赐封号时无人问津 , 现在户部账权一旦更改 , 恐怕那些老狐狸就要踏破李府门槛了 , 朕也正好看看,究竟哪几个跑得最勤快。朕也会命人立即选址建造公主府,一个月后,户部的账册会全部送往公主府。账册众多,恐怕连续看上七天七夜也看不完,但这是你自己揽下来的,朕等着你的结果。”
  我立刻上前拜身:“谢陛下!”暗中,我呼了口气。
  来到太医署,已经是离开御书房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御医已为周速包扎好伤口 , 周速坐在那儿,不争气地眼中含泪 , 不甘心地对我说:“殿下,就真的这么把成玉商队交给南梁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伤 , 叹声说:“不然还能如何,你认为你还走得出南梁吗?不光你出不去 , 整个成玉商队都将受到影响。至时 , 不单成玉商队的所有宝物都将落入云斟之手,北祁那边得知这个消息 , 无论百姓也好,朝臣也罢 , 都会因此激起怒火。而眼下局势,又极不利于交战 , 北祁陷入两难,怕会引起诸多不满。到时捕风捉影 , 言论难遏 , 犹如刀剑。虽只是口舌之祸 , 却有覆国之力。现在的情况还有你我控着,不至于损失惨重。我也会修书一封,将此事禀报陛下,相信他在权衡利弊之后会谅解的。”
  经我一分析,周速脸上的愤怒也渐渐平息下来,不过还是不太情愿地问:“那我们……就真的听从南梁?”
  我想了想,低声说:“暂先如此,若有生变,我会找你。”
  周速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跟着我离开皇宫 , 随后他回了客栈。
  今日这些,原本不曾在我计划之中 , 我也是随机应变 , 先拿下户部再说。
  我要的不是户部的权利,也不是南梁的金银 , 而是看中了户部这个关系人脉。正如我刚才在云斟面前所说 , 朝廷的水没有不浑浊的,户部之内既然有漏洞 , 那么必有朝上之人从中作梗,我要的 , 就是这些人。
  云斟虽然威胁我让成玉商队归南梁管制,但成玉商队毕竟所属私人 , 那么我也因此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 用成玉商队做噱头 , 看看这南梁的天空有多黑。越黑就越对我有利 , 他也万不会想到,我信誓旦旦拿北祁为赌注,打的却是相反的主意。
  户部账权更改的消息不胫而走,立即有大臣上谏云斟制止此事,但都被云斟驳了回去。
  之后几天,就来了第一个大臣,拿着礼物看望休病的李既衡。自那之后,前来探病的大臣就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一连就来五六个 , 排排坐在屋子里尴尬地嘘寒问暖。李既衡装了几天正经,最后实在受不住 , 声称不适不再见客。
  而这几天 , 顾温留跟安平遥已经选好了开设医馆的地方,离李府不远。
  李既衡的伤势慢慢恢复 , 他常不在房中 , 连续几天拿着原来那把轻剑在大院子练剑,但是每次我都见他失落而归。
  这天 , 婆婆把顾温留找了过来,要给李既衡诊脉。她花檐亭里热情招待顾温留 , 一面让我把正在练剑的李既衡叫过来。
  李既衡练剑,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婆婆自己不敢惹他不高兴 , 反而把“重任”交给了我。
  好在李既衡刚刚练完一套,所以没有跟我发脾气。我骗他陪我去花檐亭走走 , 可他走到一半 , 他就远远见到花下亭中的顾温留 , 立马扭头拉着我一块儿折路返回。
  他肯吃药是为了自己,可是对于顾温留,他仍然充满敌意。
  别无他法,当时的顾温留遥遥看了他两眼,只能以面相来推断他现在的情况,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李既衡继续练闷闷他的剑,而我找机会只身跑了出来,顾温留已经跟婆婆交代完了所有事情 , 自己坐在那儿喝酒。我过去之后,他也将刚才所断的情况与我说了一遍 , 我心中也因此放心许多。
  “驸马。”
  正当我与顾温留在亭中促膝长谈的时候 , 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丫鬟叫唤,慌忙往那儿望去 , 只见一个人影快速地从墙上的漏花窗后掠过。
  我赶紧追了出去 , 只见一个丫鬟站在外面,看到我 , 她亦惊了一下,愣愣地告诉:“殿下 , 刚刚驸马好像……很生气地走了。”
  我看着李既衡快速远去消失的方向,我走的时候他明明在练剑,没想到竟然偷偷跟了过来……
  心里突然像哽什么些什么 ,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 你下去吧。”
  丫鬟福身告退 , 就在转身之时 , 眼神点了亭中的顾温留一眼,神色轻微一边,低头走了。
  送走顾温留后,已是黄昏。
  我找不到李既衡去了哪里,整个李府都找不到他,直到晚饭时分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婆婆见我就不高兴,气呼呼的吃完饭后就走了,我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丫鬟小厮们还是找不见李既衡 , 我也只好作罢,回到自己的房间 , 也就是我们主卧的隔壁。
  哪知刚一进门 , 黑暗中就伸出一双大手将我双腕锢住。而眼前这个黑影轮廓很是熟悉,我轻声问:“李既衡?”
  男人的呼吸近距离扑在我脸上,我可以确定就是他!
  我气道:“整个李府都找不到你,你居然躲在这儿!”
  李既衡似乎比我更气,粗喘着呼吸 , 声音里低怒:“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他 , 还偏偏把他叫到家里来,借着为我诊脉之命,偷偷幽会?”
  我呵呵无奈:“他不是我找来的 , 是你娘。”
  李既衡俨然不信:“我娘?怎么可能!”
  我说:“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问。”
  他沉顿了一会儿 , 便是说道:“若真如此,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很恶心吗?你要跟他私会 , 却让我娘来做这个媒?你好,你可真好啊!”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 可是他抓着我的手指却越抓越紧。
  我有些吃痛 , 但仍咬着牙讽刺他:“呵 , 说不定婆婆还乐意地很呢,她不是最希望我离开你吗?”
  他低道:“那你可知,若被她发现你们两个有私情的下场吗?”
  我自然知道,张口却是风轻云淡:“奸夫淫妇,要浸猪笼。可是她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真的会把此事捅破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儿子李既衡娶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这种丑事传扬出去,朝堂上,你又如何抬得起头来?”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当年李既衡和云溪在一起的场景。
  这时,李既衡继续质问:“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干脆在家里就干起了这种勾当?”
  不知为何,我张口时喉咙有些发抖 , 只能尽量控制让声音听起来风平浪静:“你与我半斤八两,你又何须介怀?”
  他忽地从鼻子里冷冷嗤笑一声:“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就是阿阮了,对吗?”
  我猛地一愣 , 这时候竟不想反驳了。
  接着 , 他的声音因此沉落了下来,夹带着许些苦涩:“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围场的时候,一起掉入陷阱困了一夜开始的吗?”
  此时此刻 , 我心中滋味难言 , 他这样问起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故作镇定的嘲讽:“是啊 , 那时候还多亏你在外面帮我们赶走那些野兽,否则我们也没命站在这儿了。”
  他勃然大怒:“你住嘴!”
  我咬咬牙 , 继续说:“可是你们也已经两不相欠了,这次是他救了你……”
  他苦笑两声点点头:“是啊,他救我 , 可惜让我内力尽废,恐怕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之前顾温留就是怕此,没想到李既衡还当真这样想!我亦生了怒气 , 反驳道:“温留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了给你疗伤 , 自己的身子都顾不住了 , 他也有伤在身。你即便不接受他,也不要肆意诬赖!”
  李既衡抓着我的手加重力道,指甲嵌了进来,掐的我生疼,他亦是气怒,山雨欲来地咆哮:“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之前是谁说,在外人面前,最好给对方一个面子?可是现在,你又在做什么?我才是你的夫君,谁允许你跟他风情月意 , 谁允许你跟他厚貌情深?你们朝思暮想,那么我呢?萧芷容 , 你当真没有顾虑过我一丁点儿感受?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 一时一瞬,都不曾有过?”
  他这一席话,犹如在我脑中敲了一记响钟。
  如果我跟顾温留走得太近 , 如果真有一天东窗事发,就是前功尽弃!
  婆婆正如我所说 , 如果她发现此事,为了面子和李既衡的未来 , 或许不会说出去,而我不知道李既衡能忍多久 , 看他这样子,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了 , 我又想起刚才那个丫鬟……她多留意了顾温留一眼,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旁人可不管我跟李既衡之间是如何约定的 ,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落他人口舌。
  我跟顾温留之间的情义 , 是世俗所不容 , 也是李府所不容。仔细想想,这里是李既衡的地盘,我与顾温留这样相见,的确也不适合。
  正当我还在思虑之时,李既衡突然拦腰将我抱起,丢在床榻上,然后欺身压下。
  我未及挣扎,便被他压紧双臂不得动弹。随即,发狠的吻 , 堵住我的双唇,蹂躏许久才将我放开。
  可是喘息之间 , 他就撕开我的衣服 , 再次往胸口覆了上来。
  我使劲在胸前抱住自己的手臂不让他得逞,一面试着推开他的身体。
  他一边挡着我 , 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 , 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碧绿色的牌子,靠在耳边与我说:“这是琉璃门的令牌 , 只要你今天从了我这一夜,以后琉璃门大小事务 , 都由你代为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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