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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郎情妾意

第083章 郎情妾意

  她似乎很诧异我会问这个,顿了一顿之后回答:“一年有余。”
  一年有余……也就是说 , 在我离开之后 , 他们便认得了。
  我沉沉闭上眼睛,心中揣摩。
  一年前 , 李既衡就当上了琉璃门的门主。李既衡当时给我令牌的时候说过 , 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只要是想知道的 , 琉璃门一定都能查到。我猛地睁开双眼,如果他有意探查我当年的消息 , 那么当初他出使北祁时,就应该知晓我的身份了。
  而他一直以来对我若近若远,似乎是在抉择着什么?
  如果这场大火不是意外 , 会不会跟他心中所顾虑的事有关?我拥有这块门主令牌,是否就也可以彻查李既衡了呢?
  我睁开眼睛,问:“我还要知道李既衡暗中在计划什么。”
  赵如茵回答说:“门主曾有令 , 任何人问起 , 都不得回答半字。”
  他既然把令牌给了我 , 事先有所防备也说得过去。于是我又问:“好,那么除了李府大火之外,我还要你查刘成远,这总可以吧?”
  赵如茵愣了一下,仍是回答:“门主曾有令,刘将军一事,亦不可答半字。”
  我有些无语,便是反过来说:“那你们门主还规定了谁不能查?不妨一一说出来,也好不必让我再这样一一问起。”
  赵如茵道:“顾温留,亦不可查。”
  李既衡这个人,真是!
  罢了 , 我头疼地揉揉脑袋,还是先等等赵如茵查到的火灾的结果再说吧。我摆手示意她出去 , 听着脚步渐远 , 我长长叹了口气,看来李既衡真有不少东西瞒着我。他给我令牌 , 说能知晓一切天下事,可偏偏我要知道的全被他下了死令!
  而他现在……又偏偏不可能再出现了。
  正想着 , 悦眉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给我把了脉,也说是我精神不好 , 太过疲惫所致,重开了药让我服用。
  无法 , 我只好完全把自己关在公主府里不问世事,就连书房也不再踏进去一步 , 整日无所事事。可是我吃了三天药,这头晕脑胀的病痛还是不见好。大夫又来了一次 , 了解到我的情况之后 , 居然跟我说:“公主殿下是中邪了。”
  海月和悦眉都大惊失色,我亦是不可置信:“中邪?此话怎讲?”
  那大夫已经是六七十岁的年纪了 , 他欲言又止地告诉我:“这个……驸马刚刚离世,可能……”
  他的意思……难道是想说李既衡的魂魄回来找我?
  不过那天晚上,我确实梦见了李既衡,之后就变成了这样,难道中邪在这世上当真存在?
  我还是不太确定,送走他后,还是没有办法的让悦眉去找了顾温留来。
  顾温留这次搭脉很久,似是再三诊了几遍,最后说道:“不是中邪,是幻觉!”
  这似乎更玄乎了,我不明白地摇头:“到底是何缘由?”
  顾温留神情凝重,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认真告诉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 这种能够让你产生幻觉的东西,在你进到公主府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这是云斟亲自给我建造的公主府,他怎会……”
  顾温留说:“下令建造的人是他 , 可故意安排这些的也许并非是他。”
  也是 , 朝廷政务日理万机,云斟又怎会全权盯着这座公主府建成呢。如果真如顾温留所言 , 那么此人处心积虑要害我,当真是居心叵测!
  顾温留站起身来 , 望向窗外的院子,面色变得十分沉重难看:“问题就出在屋前院后种的这些花中。”
  他向海月示意 , 海月与他相处多年,自是知晓他要做什么 , 于是立即出去从院中摘了一朵花进来交给他。
  顾温留用一根小木棍轻轻敲打花蕊,将上面的黄色花粉落到小碟中 , 一边跟我解释:“这叫寻角葵,现在正值花期 , 书房和卧室周围种的大多是这种花。此花形如圆盘 , 细瓣重叠 , 色泽金黄,与迎阳花很是相似。此花能开七八日才会慢慢凋谢,其芳香较淡,其实种在院里也无不妥。这几日大风,寻角葵花粉细微,随风飘进室内不易察觉,问题便在这花粉上。”
  听到这儿,海月奇怪地问:“可是若此,为何我和悦眉两个人都没事 , 只是姑姑病了呢。”
  顾温留头也不抬,将花粉尽数打落在小碟中 , 然后说:“因为她查了账。”之后 , 他让海月拿一张白纸去书房夹在账册之中,一个时辰后取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 , 海月将白纸取回。
  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 看到他把花粉和白纸都放在案桌上,随后先指着白纸与我说:“这张纸现在已经沾上账本上的东西了。其实那些账本被云冰散熏过 , 云冰散其实是一种香料,其味寡淡 , 所以也很少有人用它。不过它具有凝伤止血的功效,可对于药性来说 , 又远不止其他药材来的有用,所以平淡无奇毫无作用可言。但是 , 它若跟寻角葵花粉掺和在一块儿 , 便会产生毒素 , 最终的结果就是致幻。同症状还有头晕脑热,晕晕欲睡。初期,我并未往这方面想,所以只是以为你疲惫。现在可以确定,罪魁元凶,就是寻角葵和云冰散!”
  说着,他便将刚刚打下来的寻角葵花粉倒在白纸上,然后滴上几滴水。
  刹那间,花粉没过的地方化成了黑色!
  果然有毒,顾温留的猜测没错!
  我恍然大悟,心头一阵阵的发冷,自我喃喃:“有人想阻止我查账 , 可越是如此,越是说明这账有问题。对我下手的人 , 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账册之后因公假私、以权谋利之人。”
  顾温留回到我身边 , 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慰说:“我先给你解毒 , 这阵子你依然要好好休息 , 不能劳累。至于寻角葵和云冰散,我会想办法解决。”
  闻此我急说:“那些寻角葵不能动 , 我不想打草惊蛇,况且若是被云斟知道了 , 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顾温留点点头,俯身在我额上亲了一下 , 温柔说:“我知道,我们只要把那些账册拿出去晒一晒 , 云冰散自然会消散的 , 你放心吧。”
  不知为何 , 我忽然间心神怔忡,又强硬让自己回过神来,弯唇游出一抹虚浮的微笑:“好。”
  他扶着我躺下,为我掖好被褥。
  我看着他离去,消失在白光中。
  七日之后,我真的大有好转。
  而这天,赵如茵带着一封琉璃门的密函来了,说这密函之内所记的,便是李府失火的来龙去脉。
  我屏退两旁 , 就连海月和悦眉都不允许在册,然后将密函拆开 , 阅完上面的字字句句 , 浑身渐渐僵硬。
  我震惊,愤怒 , 不解 , 惶恐?诸多情绪油然而生,方寸已乱。慌张之下,我将那密函丢入香炉之中烧了!
  同时 , 赵如茵又掏出了一个木盒,向我呈上:“这个 , 是属下在李府找到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五指有些颤抖地接过木盒 , 快速抓在手里掩入大袖中,然后控制住干燥的嗓音 , 尽量严肃地命令道:“放假消息出去干扰云溪 , 不能让云溪查到真相。”
  赵如茵赫然抬起头盯着我 , 眼中疑惑不解。
  她这样久久不应,我也有些心慌。毕竟此事干系到李既衡的死,李既衡是他们的门主,要让她隐瞒真相,只怕有些难度。
  果然,片刻之后赵如茵就出声问:“李府大火的原因就在公主殿下的手中,只要公主殿下放任云溪调查,就能为门主报仇雪恨!为什么,殿下要对此隐瞒呢?要让门主含冤而终?”
  我有我不能说出口的苦衷,我咬咬牙 , 也唯有对不住李既衡了。于是便声音厉道:“我自有打算,你也不必再问 , 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赵如茵眼神闪了闪 , 低头应下:“是。”
  琉璃门向来惟命是从,只要她答应 , 就不会走漏任何风声。我暗暗送了口气 , 问起另一桩事:“对了,户部之内的事,你可清楚?”
  赵如茵头也不抬回答我:“殿下要属下去查 , 属下必定竭力而为。”
  我点点头:“好,那你就继续帮我调查户部之中 , 到底有哪些人勾结。”
  这些天,我实无精力去顾户部账册的事 , 可是眼下又不想耽误进度,所以便让赵如茵先去查查。等有了结果 , 我心中也好所打算。要将那人绳之以法 , 账册才是最有利的证据。
  赵如茵走后 , 我心绪沉了下来。
  她给我的那封密函,我一字不落地看了两遍,心中犹如千斤巨石坠压,险要崩塌。
  打开木盒,我拿起里面的东西,发抖地掉在地上。我拾了几遍,终于将它丢入盒内,重重合上!
  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却……私心不想深究。
  于是我将木盒在榻子内板下藏好,躺在那儿准备休息。
  近日来 , 我吃了顾温留开的药后总爱晕晕欲睡,但之前那些不适的症状都已经消失了。
  大概是之前噩梦缠身没休息好 , 所以这些天特别爱困。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 听到海月在唤我。我揉了揉眼睛,看见顾温留来了 , 疲惫地弯唇对他笑了笑。他建议我到院中走走 , 没了云冰散,便可放心欣赏花园里的寻角葵。寻角葵开得灿烂 , 金黄一片,耀眼夺目 , 我在花园里走了大半个使臣,心情的确舒爽很多。
  之后 , 我们回到前堂,悦眉已经泡好了清茶等待。我们到后 , 这茶水也温得刚刚好。
  “让我看看你之前的烫伤。”
  我担心地望着他 , 紧张地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顾温留首是有些犹豫 , 最后还是将袖子掀了起来:“小伤而已,不需要太多挂心的。”
  我仔细端详着他手腕上的伤痕,之前烫伤已经快好了,可是在烫伤的地方还留有淡淡的疤。不是烫伤的疤痕,是四道抓痕。顾温留的医术很好,就连我身上的那些深疤都能被他去得干净,他手腕上的这些又怎成问题。只是祛疤需要时间,这才几日功夫,这疤痕已淡 , 仔细看却还是能看清楚的。
  盯着那四道抓痕,我想到那些或许可能 , 脑袋”嗡”的一声。我不敢抬头正眼看他 , 忽然对他有些惧怕起来。
  “芷容,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不好,哪里不舒服吗?”
  顾温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 我抬头对上那双充满担心的眼睛 , 扯笑着摇摇头:“只是忽然有些心慌。”我握住他的手臂,将额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 “温留,你对我还跟以前一样吗?”
  他张手将我拥在怀里:“自然,从未变过。”
  我深深吸了口气 , 在他身上贪婪呼吸,寻找他身上能令人安心的药香。可他身上除了药味便只剩药味 , 但似跟从前大有不同了。
  “好一个郎情妾意啊!”
  门外突然传来云溪的声音,转眼间 , 一袭橙裙从外面踏入堂中 , 气势熏天地瞧着我们。
  我立即坐直身子 , 目光扫向门外的侍女。这里是我的公主府,怎么云溪进来没有一声通报!
  云溪看出我的意图,冷冷笑了声,态度倨傲地开口道:“是我迫不及待赶来见你,没想到却撞见你们两个在这儿谈情说爱。”话落,她的目光乍然生寒,紧紧盯在我和顾温留之前,“萧芷容,你好没脸!既衡哥哥才走几日,就开始跟你的奸夫叙旧情了!”
  悦眉在外面听了,赶紧大声说道:“殿下这几日身体不适 , 这是顾大夫,专程过来为殿下诊脉治病的。”
  “别装了!”云溪怒斥截断她的话 , 瞪了她一眼 , 随后目光转回锐利地盯住我,脸色显露一丝讥讽的得意之色:“其实这几天我根本就没查李府大火的原因 , 有人想要瞒天过海 , 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扰。既然如此,那我就转而换之,查一查你跟这个所谓顾大夫之间的关系喽!”
  顾温留豁然起身 , 一双黑眸怒火燃烧。
  云溪毫不却步,亦是双眼瞠圆震怒地瞪着他:“怎么?想动手?萧芷容都不敢动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上前将顾温留往后扯了扯 , 示意他不要冲动。
  云溪这性子天不怕地不怕,背后又有云斟撑腰 , 自是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况且在顾温留面前,她的身份是公主 , 上次的周速“冲撞”了她 , 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鼻青脸肿 , 我也不想顾温留也摊上这样的事。
  接着,云溪唇边泛上一丝冷笑,继续对我款款轻道:“萧芷容,你跟顾温留的关系,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包括你们在北祁那些勾当!既衡哥哥活着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开始私下幽会、暗地偷情。现在,你们两个谋害亲夫,真是奸夫淫妇一个心!”
  “住嘴!”
  我们谁也未开口,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我愣了半会儿才意识过来,这是婆婆的声音。
  从来到了公主府 , 婆婆也同样卧病在床很少出来,没想到她突然会出现在这儿,更没想到她居然……对云溪大吼?
  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 , 婆婆拄着拐杖 , 一步一艰难地见到五中。
  云溪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疑惑问:“李夫人?你刚刚说什么?”
  婆婆面色有些窘迫 , 又不敢得罪于云溪又是不得不再次出言说道:“我是让你不要再说了!难道你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 衡儿的妻子红杏出墙吗!家丑,不可外扬啊!”
  闻言,云溪讥冷更甚 , 质问说:“家丑不可外扬?那么既衡哥哥呢?既衡哥哥泉下有知,死不瞑目!”
  听到她这样说李既衡,婆婆怒不可遏 , 指责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衡儿是被安葬的,你怎能咒他死不瞑目?总之今天这件事 , 你不能传出去,否则……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衡儿知道了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她威逼利诱 , 可是云溪却不屑地高高垂眼瞧着她 , 讥笑道:“既衡哥哥已经不在了,你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你!”
  婆婆气得脸色一阵阵发红 , 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
  侍女连忙给她顺气,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顺畅,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唉声叹气。
  而向来跟她同仇敌忾的云溪则只是冷冷白了她一眼,继续咄咄向我逼进。
  身边的白影一动,顾温留横在我面前,单手揪住云溪掐住她的下巴,并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她嘴里迅速塞了个东西。
  云溪冷不及防吞了下去,捂着喉咙咳嗦 , 想要将那东西吐出来,可是无济于事。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面色惊变 , 勃然大怒。
  “没什么 , 只是一颗小小的药丸罢了。”顾温留告诉说。
  闻言,云溪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几分,着急道:“你竟敢给我下毒?”
  顾温留冷笑一下 , 低沉的嗓音里亦带了几分愠怒:“公主今日来急怒伤身 , 容易烦躁,是毒火攻心之症 , 所以在下给公主吃了一颗可以平息怒气的解药。每月,公主只需继续服药 , 便可安然无事。不过这药是在下的独门秘方,普天之下也唯有在下所有 , 所以还得劳烦公主每个月都派来过来取药,否则病发之时 , 痛苦难当 , 公主爱惜自己的身体 , 应该会时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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