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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生辰之日

第084章 生辰之日

  云溪向来不喜欢被人胁迫,听闻顾温留此言更是赫然大怒:“你威胁我?越是这样 , 就说证明本宫刚才所言 , 都是真的!你们两个好生可恶,卑鄙无耻!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现在就是禀报父皇!只要严刑逼打萧芷容,我看你肯不肯交出解药!”
  顾温留薄凉的唇抿出一缕哂笑 , 讥笑道:“她是北祁公主 , 你们敢对她用刑,难道是要向北祁宣战?你以为陛下会为了你,甘愿冒如此大险吗!”
  云溪固执叫嚣:“那就试试看!”
  说罢 , 便毅然转身要往门外去。
  顾温留不急不缓地说了句:“好啊,现在只要你走出公主府一步 , 就会肠穿肚烂而亡。”
  随之,他手里拿出一样东西 , 我转眼望去,是一只短笛。仅凭这只短笛就能让云溪毒发而亡?我惊怔 , 顾温留对云溪下的应该不是毒,是蛊!
  顾温留将短笛靠在唇边 , 轻轻吹响。云溪突然弯腰捂住腹部 , 痛苦地无法站立。
  她的宫女立即左右扶着她,可她还是蜷缩倒在地上开始痛苦大叫。
  我看不过去,上前示意顾温留停手。
  顾温留停止笛声,云溪也终于摆脱痛苦,渐渐缓过神来。
  眼下,顾温留这蛊……又何当初的萧凌有何不同。我心中越发闷堵,极不自在。
  而云溪在体尝这蛊的厉害之后,即便气得发抖,但还是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情绪 , 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语气也随之柔下几分:“行了 , 我闭嘴总可以吧!我今天来 , 其实是来找一件既衡哥哥的东西。萧芷容,既然你跟他才是情投意合 , 我相信你也不会介意吧!我只要拿了东西就走,就这么简单!”
  此番让步 , 实属少见,我问:“你要什么?”
  那场大火把李府烧个一干二净,李既衡的遗物更是寥寥无几。
  云溪说:“我要他身上的玉坠 , 那玉坠留在你那儿也没什么用,不如就给我留个念想。”
  我断然拒绝:“不行。”
  云溪闻言 , 又要生怒:“萧芷容,你还想脚踏两只船吗 , 既衡哥哥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假惺惺的做什么!”
  我震了一下,害死……
  虽然我不知道云溪到底对大火一事是否有怀疑的方向,可是这两个字犹如尖针刺入我耳中 , 整个儿心都开始惶恐而紧张。至于那个竹节玉坠子 , 我是更不可能交给她了 , 这坠子有特殊意义,也很重要,绝对不能交给李既衡之外的人!
  我坚持拒绝:“不行!”
  “我……”云溪又要发怒,可是慌张地看了边上的顾温留一眼,只好收了怒气。此刻她再盯着我,眼睛里却有一丝隐隐的泪光,最后对着身边的宫女低低道了句,“我们走!”
  云溪忿忿离开,而我心中更增添了几分沉重。
  我问起云溪吃下的那个“药”,顾温留也承认,他给云溪服下的就是蛊虫。那蛊虫是他在研究萧凌给还是吃的那蛊炼出来的 , 虽然跟海月的顾大相不同也制不了解药,可是正好用来牵制住云溪。
  我虽对他的做法有许些不赞同 , 但此时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云溪虽然因蛊被我们牵制 , 可这也增加了她对我们的恨,犹如养了一只随时可能脱笼攻击的老虎。
  一个月后 , 我身子已经大有恢复。
  户部的那些账册在经过暴晒之后 , 云冰散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连着看了十几天的白日,精神状态还不错 , 只是有些寻常的劳累罢了,只要睡一觉起来就恢复了。为在这些天里 , 我发现账册上数十个漏洞,都是有关空账与错账的。而这些账目 , 大多数是有户部司度陈华注的。这个陈司度官位不高,却如此大胆 , 背后必定还有靠山。于是我顺藤摸瓜 , 调查他在户部和整个都城的人脉,竟然发现……他跟齐王云棋走得很近!
  云棋 , 就是那个风流登徒子。
  没想到在这张风流不羁的外表下,居然包藏着贪污受贿的黑心!
  我与云斟有约在先,我立将此事上报,但未避免奏折被人偷看拦截,折中并未说明到底是谁所为,只是告诉他我已有眉目,这两日便会修整好证据亲手呈上。
  户部之事告一段落,我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这天,悦眉拿着红鸡蛋笑盈盈的过来:“殿下,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想怎么过啊?”
  生辰?!
  我竟是忘了 , 至于怎么过,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 一切从简就好。悦眉想了半天 , 让厨房去为我准备我喜欢的几道菜和点心,并在院子里挂上七彩灯笼 , 等到晚上时候可以一边用膳一边赏灯。
  这时 , 门外有人进来与我禀报:“殿下,外面有翠珍阁的人求见 , 说是驸马之前在他们那儿定了东西。”
  李既衡?他之前定了东西?
  悦眉闻言,惊讶道:“翠珍阁?我记得这翠珍阁远得很 , 驸马去那儿定什么。”
  我也奇怪,同时心中……竟也有些期待 , 于是便让人进来了。
  翠珍阁足足来了八个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只盒子 ,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恭敬微笑的向我行了一个礼 , 一一跟我解释:“公主殿下 , 这是驸马两个月前定制珠钗,衣裙和金缕鞋,都是以杏花为题,名为杏花溶月。珠钗所用的是上等海珠,衣裙所制的款式清雅别致,金缕鞋更是轻便如云,再系上这个月华玉铃禁步,寓意为流风寻杏香,溶溶初弄月。”
  流风寻杏香 , 溶溶初弄月。
  我与他初见之时正是春天,我们从前的院子里也种满了杏花。
  可是在我生下死胎的那日 , 漫天大雨无情地摧残着我曾经那般爱惜的杏花 , 就犹如他摧残我一颗真心那样。从此之后,李府杏花不再开。
  而现在……不 , 两个月前 , 他居然去翠珍阁定了这一套杏花溶月,我心中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感受。
  这时 , 门外又有人禀报,说一个叫做云梨园的戏班子在外面求见。
  翠珍阁那男子听此 , 立是惊喜道:“殿下,云梨园可是江南最有名的戏班子,要请要他们可不容易!”
  我心有彷徨 , 许了人进来。
  过来的是云梨园的当家,他说也是李既衡在两个月就跟他们约了来为我生辰唱戏。
  我……我是喜欢看戏 , 从前的时候总会去茶楼占座。不过这次回来之后 , 我也很少去了。
  翠珍阁和云梨园同时在我生辰之日出现 , 是李既衡早在两个月前就安排好的,他想为我庆生。
  我心头突然泛出一阵难过,汹涌难当。
  云梨园的戏果如翠珍阁的人所说,十分好看。
  我从前看戏,总能看的津津有味,可是眼下,云梨园的角儿都唱得很好,只是当戏散场,我仍然心无起伏 , 不是他们的原因,是我自己。而突然而来的安静 , 更让我有许些莫名的伤心。
  悦眉端来了一碗汤。我坐在廊下 , 接过喝了一口,觉得滋味很好 , 笑着说:“今天的鸡汤 , 味道不错。”
  悦眉轻轻说:“这是老夫人给殿下熬的,听说她一大早就让人去城外山脚的农家买母鸡了。”
  海月闻此 , 面色担忧:“她熬的,会不会这里面有……”
  我知道她顾虑什么,摇摇头:“那倒不至于。”
  李既衡已经不在了 , 眼下婆婆能依靠的只有我。如果她还要跟我过不去,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上次云溪一闹 , 估计她也认清楚云溪的真面目。云溪只在乎李既衡,其他旁人她都可以不管不顾 , 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婆婆熬汤的手艺很好 , 我只有在刚嫁进李家的时候尝过两次 , 后来她心中对我有怨,便不再给我喝了,有时候她甚至是藏着等李既衡回来了悄悄给他喝,愣是不给我闻见一口。我也不是嘴馋,只是觉得心冷。
  她熬鸡汤,喜欢那些专在山上野地里跑的母鸡,她说那样的母鸡比平常的那些肉质更鲜美,营养更丰富。所以她每次偷偷给李既衡熬汤的时候,都亲自去城外挑选母鸡 , 然后偷偷带回来。她以为我不知道,可我吃不到也不是耳聋听不见 , 厨房经常传来鸡叫 , 却从来没喝过一口鸡汤,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况且那时候……李既衡心中有我 , 他也总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着给我带回来一份。
  幼稚 , 可笑,想起来又好难过。
  今天 , 婆婆算是给我面子了,她身子不好 , 我也不指望她像从前一样亲自出门,只要她有这份心便足够了。鸡汤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美味 , 也不必让李既衡偷拿了,可是这会儿我嗓子里有点酸酸的难受 , 眼前一糊 , 有什么掉进了汤里。
  “殿下 , 今天是你的生辰,也不能落泪!”悦眉在旁边惊道。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脸上湿湿的。她拿手帕将我眼泪拭去,我低头将汤喝尽,周身也跟着这碗汤暖了起来。
  这时,外面有侍女传报:“殿下,齐王来了。”
  云棋?今天的公主府,可真热闹了。
  片刻之后,我跟云棋一同坐在厅中 , 气氛不自在。
  他转着桌上的白玉茶盏,轻薄地瞧了前来奉茶的悦眉一眼。
  接触到他那双目光 , 悦眉快速低下头 , 将茶满上,然后退去一边。
  我全程看在眼里 , 着实厌恶云棋这番风流无耻的模样。为其他人免受荼毒 , 我屏退两旁,让她们在门外候着。
  这时 , 云棋才抿了一口茶,然后抬头对我开门见山:“本王觉得 , 你还是不要说穿比较好。”
  他来,我便有所猜测 , 定是听到了我上传奏折的消息,看来果是为此。我也不装模作样了 , 嘴角冷笑地道:“哦?是吗,为什么?”
  我倒想听听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 直接上我公主府来当面对质。
  云棋此时也根本不慌不忙 , 轻描淡写的口气说了句:“哦,就是一个月前那个什么……李府大火,你当真相信李既衡葬身火海了吗?”
  我惊愣,匪夷所思:“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云棋弯唇一笑,翘起腿欲说又止的别有深意:“瞧你紧张的,可我比你更紧张,你手上这些东西,足以让父皇砍了我的脑袋!”
  我蹙了蹙眉,不耐道:“你把话说清楚。”
  云棋淡淡笑了一下,面容平静得异常,不紧不慢的说着:“你是成玉商队的主子 , 也该有点做生意的头脑。没有条件,你如何跟我做这笔交易啊?我也不想为难你 , 我知道你要跟父皇交差 , 所以我已经找好了替罪羔羊,就看你配合与否了。”
  我一想到李既衡可能在他手里 , 心中便惴惴不安 , 思来想去还是受不住内心那份愧疚和煎熬,拿出藏在柜下一叠用布包裹的折本 , 这里面所记的便是云棋通过陈华套取户部金财的证据。我打开炉子,将那些东西都丢进去烧了。
  火焰吞噬了我那些日日夜夜 , 我却心如止水,没有半丝可惜 , 我现在只想知道李既衡的下落。
  看着那叠厚厚的罪证烧为灰烬,我冷静地抬起头 , 对他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云棋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 暗黑的眼神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感情 , 终于告诉说:“那天吧,我心血来潮想找你叙旧,还没到李府就看见屋顶上浓烟滚滚。我担心你,于是派人进去找你,没想到他们却把李既衡抬了出来。不过我后来听说你不在府中,我也就放心了。”
  我心里不安,仍是觉得疑点重重:“若是这样,为什么书房那具尸体上有李既衡的随身腰坠?”
  云棋靠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懒懒道:“这我可不知道了,当时他昏迷不醒 , 我看他就来气,就把他随便丢在巷子里了。”
  我大惊:“丢在巷子里?那他现在何处!”
  李既衡好歹也是守城之将,身为齐王的云棋居然把他随便丢在巷子里?!
  云棋则不以为然 , 耸了耸肩:“丢了就丢了 , 谁说本王一定要救他?不过他也挺惨的,虽然没有藏身火海 , 但他当时已经身负重伤 , 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而这些天也不曾听说有人死在巷子里 , 也没人见过他的人影,可能他自己躲起来疗伤又或是被人救走了吧 , 估计凶多吉少,也说不定早就已经被别的什么不认识的人随便埋了吧!”说着 , 他放下茶盏,笑眯眯地向我走进 , “芷容妹妹 , 你本是来和亲的 , 可是这才没几个月,夫君就没了,你的和亲任务也失败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向父皇请令,让你跟我当个妾,也好过让他人非议是不是?你可知道在你病中这段时间,外面那些人都在谣传什么吗?说你克夫!本来李既衡前途无量,可是就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才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些天我并未出门,耳根子清净。可是看着他这幅厚颜无耻的模样 , 我心中就来气,不由冷笑的反问:“哦?那你就不怕,我也克了你吗?”
  云棋抓住我的手 , 无赖道:“我不怕!我是天子之后 , 有上天庇佑,任何妖魔鬼怪都侵不了我的身 , 你不必为我担心。”
  我嫌恶地用力挣开 , 却又被他拉入怀中。
  我勃然大怒,海月在外见状也冲了进来。云棋一个快步后退 , 在海月拳头落下之前避开,不悦地皱起了眉:“你这小丫头真是讨厌,难道你还真让你家公主守一辈子活寡吗?”
  海月低低驳了一句:“不用你瞎操心!”
  云棋怒意渐升 , 门外却又有人禀报:“殿下,顾公主和安姑娘来了!”
  闻言,云棋整了整方才躲避时凌乱的衣角袖口 , 对我说:“既然你有客,那我就不多叨扰了。我今天跟你提的事 , 你好好考虑一下 , 不会亏的。”说罢 , 他大步离去。
  顾温留和安平遥手上各提着一只竹篮子进来,正好与云棋面对面。可不知为何,云棋的背影在与两人擦肩而过之时突然加快,几乎是往大门跑去。
  “等等!”安平遥突然大喊,指着云棋的背影,“温留,就是他!无耻淫贼,我今天就要砍了你的手!”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温留便伸手一抓,将云棋甩了回来。
  云棋重重摔在地上 , 疼的满地打滚。
  我见安平遥要上来补两脚,赶紧喊道: “快住手!他是四皇子齐王殿下!”
  安平遥和顾温留同时愣住了,安平遥狠狠瞪了地上的人一眼,低骂一句:“死淫贼!”
  云棋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来 , 拍去衣上的尘土 , 对我“解释”:“你别听她瞎说,那天我看到她摔倒,只不过伸手扶了一下而已!”
  安平遥怒瞪着他:“扶了一下?你的手扶在了哪里!”
  云棋快速扫了一下她的胸口 , 低低嘟囔:“是你自己倒过来的 , 我措手不及,摸了你的胸口 , 也纯属意外。倒是你,不由分说就打了我三个巴掌 , 本王没跟你追究,已经是天大的宽恕了!”
  安平遥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意外?你不仅摸了 , 你还……恋恋不舍,还敢说不是故意?齐王又如何 ,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我非要废了你那条手臂不可!”说着 , 她突然身影一前 , 指间夹着一根银针,狠狠扎在云棋臂上,“你中了我的毒针,你就乖乖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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