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冷风裹挟着没被清理干净的落叶在地上打着旋，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峙中的两人 , 一方圆眼怒瞪 , 一方却面无表情。
“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我已经都知道了 , 项目是你在搞鬼，那房子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别以为你用别人的名义出手我就猜不着了！”
苏小扬拽着凌尘衣领的手都在颤抖，她是第一次和凌尘起这么大的冲突 , 但她已经忍不下去了。
凌尘对她和苏小爱的区别对待 , 让苏小扬异常难受，她甚至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 成为凌尘接近苏小爱的棋子。
明明，应该是反过来的。
“呵。”凌尘冷笑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小扬，冷冷说道，“你想表达什么？”
“你也太卑鄙了，耍人不是这么耍的！”
“你觉得被我耍了？”凌尘冷静得可怕 , 和苏小扬的大动肝火比起来，他可以说完全就是冬日结冰的湖面。
不止毫无波澜 , 还冷冽异常。
苏小扬有些忌惮凌尘的这种表情 , 但也最讨厌。
咬咬牙，她迎着凌尘的视线顶回去：“难不成，是你被我耍吗！”
这时，凌尘眼睛都不眨，直接回了一句：“这是事实。”
苏小扬微微一怔，她心里明白凌尘指的是哪件事情，当时她脑袋一热确实选择上有失误，但这绝不是凌尘可以理所当然撩上苏小爱的借口。
一提这事儿，苏小扬就更加生气，她揪着凌尘领口的手一紧 , 几乎就是踮着脚在叫嚣对方。
“我告诉你，即使你警告了江东六 , 让小爱无法和他成婚 , 我妹妹也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死了这条心吧！”
闻言 , 凌尘眼底才稍稍起了一丝变化，他鄙夷地半耷拉眼望着苏小扬 , 嘲讽道：“我比你这个因为嫉妒而故意将妹妹推给不相干男人的姐姐强得多吧？你做的事情 , 你妹妹不知道，我清楚得很。”
凌尘这么说 , 已经有些威胁的意味，苏小爱瞬间脸色煞白。
她的额头开始冒出细汗，但还是强端着姿态，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她 , 退无可退。
“那有必要将苏氏拉下马吗？你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
气得胃疼，苏小扬稍微弓了一下腰。
一晚上都在断断续续喝酒 , 几乎没吃其他东西 , 不过苏小扬并没有感觉到饿意，虽然身体已经有了初期的不良反应。
凌尘对苏小扬一点没有对苏小爱的那种耐心和容忍，听到苏小扬的这种质问，他当即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当初和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苏氏？苏小扬，你千方百计靠近我，想成为我的女人，到头来全盘计划落空，一定很懊恼吧。我不是慈善家 , 现在做的这些，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 苏小扬没想到凌尘居然能轻轻松松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 而且他这么说 , 有明确的区分。
他的意思是，苏氏会走到今天 , 全是苏小扬一手导致的结果。
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 苏小扬咬着牙关，拼尽全力才将溢到眼眶的泪水给悉数憋回去。
绝望地看着凌尘 , 苏小扬只觉自己太笨，爱上一个错得离谱的人。
“想哭？回去哭，我没空看你在这里哭。”
见苏小扬没回答，凌尘这时才抓住她揪着他领口的手 , 很强硬，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的衬衫从苏小扬手中解放出来。
“啧。”因为苏小扬拽得很紧 , 所以领口的衣服有一小部分出现了不太容易看出来的皱褶 , 但对衣服要求很高的凌尘显然有些无法忍受，瞬间黑了脸。
不耐烦地抖了两下衣领，凌尘不想和苏小扬继续纠缠下去，想要转身回车里。
苏小扬哪里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不过却反而解放了所有的压力，变得什么都能说，也什么都敢说。
“你给我站住！对，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苏氏背负的债务而找上你 , 但在那之前，我就注意你了。凌尘 , 我喜欢了你五年，整整五年你知道吗！”
声嘶力竭 , 喊出声的瞬间 , 空气中便滴落一颗晶莹。
已经转过身的凌尘，脚下一顿 , 但不是收回脚步 , 而是向自己车子的方向迈了一步。
这一步，苏小扬没有看到 , 因为她是闭着眼睛喊出来的。
清晨的空气十分静谧，不是主干道的小径一个人影都没有。
凉风将树上的枯叶吹落，就如同某种预示一般。
悄然无声坠于地上时，凌尘出声：“那又怎样？”
猛地瞪大双眼，苏小扬难以置信地望着凌尘的背影 , 仿佛一座永远也翻不过去的大山，那样遥远。
凌尘侧头 , 以一个看起来最让人窒息的角度瞥了苏小扬一眼 , 眼中结满冰霜。
“我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说谎的人，不管理由是什么。不妨告诉你，我毁掉苏氏，就是为了苏小爱，她不必要的关注过多，无法全心全意做我的女人。你应该庆幸，我还给了苏家一笔钱，正好可以偿还债务。”
“苏小扬。”收回视线 , 凌尘眸光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当初你将苏小爱送给我 , 究竟是为了苏氏还是为了你自己 , 心里该更明白一些。”
“咻……”说完便上车的凌尘没有照着原本的路走 , 而是从苏小扬来的方向急转而出。
直到引擎的尖啸在空气中的余音逐渐消弭，苏小扬才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 跌靠在车门上 , 面如死灰。
她眼前一暗，只觉得她这一生 , 已经完了。
凌尘说的字字都如同钢针一般钉在苏小扬的死穴上，她呆呆望着逐渐亮堂起来的地面，仿佛身处在一个人为的孤岛，四面八方的通道 , 刚刚被凌尘无情阻断。
“哔哔哔！”
直到过往的车辆因为道路不通而狂鸣喇叭的时候，苏小扬才缓过神来。
她胡乱擦了一下早就风干了的眼泪 , 面对对面司机的怒骂 , 一点反应都没有。
上车，踩油门，弹簧一般射出去的瞬间，差点撞到那个一直骂骂咧咧的司机，吓得对方立马噤声。
苏小扬的脑子很乱，她再次改变了方向，再去和凌尘怼，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选择去医院，想看看沈柔。
苏氏的事情 ,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搞砸的 , 本来半死不活 , 现在彻底没救了。
苏小扬心里不是没有愧疚 , 但这种愧疚在彻底失恋的重击下，已经变得有些缥缈。
人生 , 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这就是苏小扬此时全部的心情。
苏小扬到医院的时候 , 刚好是一天中第一次开门的时间，她顺利见到沈柔 , 但沈柔因为注射了助眠的药物，没有醒。
她也没有兜留太久，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盯着沈柔看了十五分钟，苏小扬便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去询问医生沈柔的情况 , 对她来说，已经都无所谓了。
但她还有想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 那就是“赎罪”。
苏小爱按时赶到了电视台 , 昨晚凌尘说要住下来的时候，她左右眼皮都在跳。
但房子已经是他的，她无法拒绝。
好在，凌尘是自己挑了一间客房，而不是强硬地要和她同房。
更让她松口气的是，苏小扬没回家，所以不会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苏小爱也没多想，以前苏小扬也有因为忙工作而一夜未归的时候。
她现在想着早点结束这个额外的工作，然后去找白礼再争取一下 , 而后就去医院看沈柔。
但没想到，她刚找到演播厅 , 推门而入的时候 , 就和凌尘打了个照面。
没人告诉她 , 这个节目凌尘会和她一起参加。
经过昨晚，苏小爱有些不敢和凌尘直视 , 一直不着痕迹地避着。
而就在导演喊着要开始的时候 , 苏小爱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接起，却在听了很短的时间后 , 浑身僵住。
“啪”的一声，手机应声砸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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