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一顿，苏小爱抬手推开凌尘 , 自己往后趔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讳莫如深地望着对方，苏小爱问凌尘：“我变什么？”
“你自己没感觉？”
风拂过凌尘 , 吹开他额前的碎发 , 光洁的额头在光线下透着淡淡的瓷光。
平时不会去注意，因为凌尘看起来是一个那么强大的人。
但他相较正常人更加白皙的肌肤 , 在自然光下仿若易碎品 , 凌尘这个人，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坚不可摧。
相反 , 正因为很强，所以在脆弱的时候也更加脆弱。
苏小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看见沐浴在阳光和海风中的凌尘 , 她那满腔的怒气突然就散去了很多。
这是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反应，凌尘问的时候 , 苏小爱语塞。
可能正因为她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 所以才更加无法回答。
凌尘似笑非笑，海风越刮越大，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苏小爱，你刚的时候一句话就能说死人，现在怂了？”
十分直接，凌尘扬眉，眼底逐渐融进更多仿佛被扯碎锻金般的光芒，平日里深不见底的瞳眸，此时才能被看出，原来虹膜竟是偏红的棕色。
苏小爱主动撤出了大约有一米 , 但对身材修长的凌尘来说，只是抬手的距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用这种苍白无力的方式否认 , 苏小爱是不擅长说谎的 , 虽然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 但一些非条件反射的身体反应，却根本不可能被控制。
她绯红的双颊越来越明显 , 撇开的视线 , 以及肢体上因为不安而有的小动作，比如握拳的同时摩挲手指 , 凌尘都看在眼里。
“那我说得再明白一点。”凌尘嘴角扬起某种微妙的弧度，还真的直接将自己所见“苏小爱的变化”精准地说了出来。
“你不像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排斥我，现在不会抵抗我，也无法舍弃我，对吧？”
“……”
凌尘的语调平平 , 但却在风中不会散去，无限放大在苏小爱的耳际。
然而苏小爱的回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 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对，你说的不对！”
反驳得不假思索 , 说完苏小爱便出了一身的冷汗，风一吹，整个人都要打哆嗦。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苏小爱咬紧牙，一阵劲风袭来，从背后撩起她的一瀑长发，瞬间掩盖住她为难的表情。
挽了挽鬓边的秀发，苏小爱的心跳开始唐突地加快，没有任何理由。
与此同时 , 凌尘的气息已经靠近。
他忽然向前一步走到苏小爱近前，一手揽过她的腰身 , 一手捏住苏小爱的下巴 , 微微上提：“我现在要吻你。”
面对凌尘的直言不讳 , 苏小爱的心率漏了半拍，僵直在原地。
这个反应不出凌尘所料，他嘴角扬起的弧度逐渐变大：“不拒绝？”
被凌尘这么一提醒 , 苏小爱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她似乎已经露出了太多的破绽 , 现在才重新伪装已为时已晚。
就在苏小爱想要推开凌尘的空档，一股不容置辩的力量猛地禁锢住她。
“现在晚了。”
凌尘在唇齿间流出这句 , 下一秒便就着两人的姿势低头，捕获苏小爱的唇瓣。
“哗哗……”
海浪的轰鸣声如同在脑中炸开的一般，一阵响似一阵，仿佛天地间都是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
被风围住的两人 , 分享着对方的气息，翱翔于周身的鸥鸟即使贴得再近 , 都无法分散他们丝毫的注意力。
带着海洋气息的风 , 将洋面蒸腾而起的热气裹挟着送到岸边。
苏小爱的青丝被吹起，长长的秀发将两人包裹起来。
凌尘一开始轻轻捏着苏小爱的下巴，而后手掌上移，轻柔却不失强硬地抱住她的脑袋。
苏小爱少见地没有挣扎，或者说，她的意识已经在挣扎，但身体却诚实得让她绝望。
她的身体，在潜意识中对凌尘有渴求。
这大概是最无奈的事情，远超乎苏小爱的高傲的自尊心。
动荡的思想在未决出最终结果的时候 , 往往是身体先出卖灵魂。
或者也可以说，是身体先做出先驱一般的举动。
然而 , 这种行为对想要“独善其身”的苏小爱来说 , 是一种彻底的惩罚。
她发现了自己的感情 , 却打算屏蔽这份感情。
如果凌尘还是对她若即若离，苏小爱也许还可以守护住最后的净土。
可是 , 凌尘却做了相反的动作。
他在摧毁她的希望时 , 再强行捞一把。
凌尘所带给她的刺激越大，苏小爱就越百感交集。
紧闭的双眼承受不住这份酸楚一般 , 很快关不住成吨的眼泪。
苏小爱的颈后椎卯着劲儿，这股劲儿卯得越大，她的情绪就似乎越控制不住。
这是一个反向的恶性循环，思想和身体的抗争让她浑身发抖。
凌尘感觉到苏小爱的异样 , 但他直到绵长的一吻结束后，才放开她。
透明的津液在空气中牵引了一小段距离才断开 , 凌尘用左手拇指轻轻拂去落在苏小爱嘴角的部分。
他看着她 , 看着苏小爱浑身颤抖，淡妆都被哭花了的脸，耳语一般对她说：“你可以放轻松，更轻松一点。”
说着就将苏小爱拥入怀中，凌尘继续说道：“我不允许你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明白吗，苏小爱？除了那个人，我也可以……”
本来想说“依靠”这个词，但凌尘说出口之前，苏小爱便做出了回应。
她仿佛怕凌尘说出什么让她继续坠落的话语 , 所以当先打断他。
“我……我需要时间……”憋了半天，苏小爱做出了让步。
她的脑袋很乱 ,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出让步 , 当凌尘不是用绝对的命令语气和她说话时 ,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应对。
也许她所做的第一反应不那么明智，但苏小爱在做出回答后 , 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管凌尘的后续反应是什么 , 她光是闭上眼睛，感受着凌尘身上的温度 , 便安定许多。
这是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但也许正因为足够让人纠结，才充斥着神秘的美感。
凌尘微微睁大了双眼，他以为苏小爱会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 , 细数所有的委屈，他也需要她尽情地向他释放一次。
但苏小爱再一次让他惊讶 , 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 却在不应该她承受伤害的时候，咬断牙都要坚持。
“……”一些话已到嘴边，但凌尘选择不说。
他持续性地抱着苏小爱，仿佛在安抚她一般，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抱着她。
海风越来越大，喧嚣的声音席卷整个琼宇，但总有那么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容纳下两颗同样孤独的心灵。
傍晚，苏小爱和凌尘才往回赶。
两人其实也没有谈出什么结果 , 唯一的进展，就是知道了互相的想法吧。
或者应该说 , 一部分想法比较恰当。
凌尘的捉摸不定 , 苏小爱从来不敢妄下定论。
虽然他一改前态说着那些情话的时候 , 让人一不留神就会沦陷。
如果是以前，这种无法得出结果的谈话 , 凌尘不会进行第二次。
他也不会做什么“终结陈词” , 但今天，在进酒店大门的时候 , 他喊住了苏小爱。
此时苏小爱只差最后一级阶梯便能踏上酒店的露台，她回头看凌尘，眼里没什么精神。
凌尘直接说道：“如果这真的是你所想坚持的，就不要被打败。”
话音未落 , 大厅里的活动负责人就发现了苏小爱，招呼她过去。
苏小爱回头再去看凌尘的时候 , 他打了一个哈欠 ,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一样，双手插兜，从她眼前若无其事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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