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望的是你稳稳当当接过我的位子。”
凌廷墨少见地板起了脸，他和凌尘交流 , 一般很少冷脸 , 但是他笑脸的时候 , 也并不表明他就是心情愉快。
但是凌廷墨不笑的时候，绝对是恐怖的开始。
“你希望的是我按照你拟好的蓝图来走我的人生。”
“……”眯起眼睛 , 凌廷墨眼中能冒出火来 ,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爆发更激烈的争吵。
背对凌尘 , 凌廷墨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压下自己的怒气后，才转身面对着他问道：“你是玩真的？”
“想说什么，直说。”凌尘十分平静。
看着自己的儿子，凌廷墨一言难尽。
他已经忘了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俩变成这种僵硬的交流模式。
他曾经试图做出改变 , 却毫无办法。
成年后的凌尘已经和少年时期的他完全不同 , 而且发生过那么糟糕的事情，这个原本心灵很干净的孩子，在短短几年里被迫迅速成长，成为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波澜不惊的男人。
凌廷墨自认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但这一点不妨碍他想继续干预或者说介入凌尘生命的行为。
今晚，他必须再教凌尘一次，身位凌家人，应该如何处事。
愠怒地扫了凌尘一眼，凌廷墨走到书桌前 , 探出身体便从后面抽屉中拿出一个平板。
蓝色的荧光映在他脸上，看上去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
点出本来已经打开过的一份文档 , 凌廷墨抬眸瞥了凌尘一眼 , 才冷声说道：“苏小爱 , 苏辙川独女，父母双亡 , 和苏氏一族断绝来往 , 偿还债务后银行账户不超过五位数，房产为零。”
听着凌廷墨念出苏小爱的个人资料 , 凌尘一直没有表情的脸才微微起了变化，他盯着自己的父亲，心生不悦。
“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说要让她做我凌家的媳妇？”凌廷墨快速读完在餐前就报送过来的资料 , 他是看过了，才去迎接的凌尘他们 , 所以对苏小爱的印象一开始就不太好。
凌尘冷哼一声 , 却是笑了：“不是凌家的媳妇，是我的媳妇，别搞错了。”
“有区别吗？”凌廷墨放下平板，这架势是要和凌尘好好讲道理。
然而凌尘已经有些不耐烦：“当然有区别，娶的人是我，不是‘我们’。”
特意强调了“我们”这个词，凌廷墨眉头皱得更紧，凌尘这是在强调他与凌家的不同。
虽然年轻人特立独行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但凌尘这种想和凌家分割开的苗头 , 却是凌廷墨所担忧的。
如果说之前的凌家虽然暗潮汹涌，但至少表面是平静的 , 但临近新一轮的权利交接 , 很多人都已经按捺不住 , 水面已经被搅浑。
吸引了足够多注意力的凌尘，虽然深受老爷子的喜爱 , 但绝对继承人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凌廷墨已经回到东城快一个月的时间 , 凌氏的那些举足轻重的人已经陆续从世界各地回归，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维护关系。
这种时候的凌尘 , 不允许出现任何可能让他自己减分的行为，否则凌廷墨做的这些将全部付诸东流水。
确实像凌淑金所说的那样，凌尘在寿宴之前完成人生大事的话，可以增加他的竞争力 , 但前提是，女方得到众人的认可。
其实凌廷墨是有考虑凌尘婚配问题的 , 也相中了几个人。
但觉得凌尘绝对不会接受哪怕是形式婚姻的利益交互 , 便就此作罢，没有提。
没想到，却被凌淑金钻了一个空子，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帮凌尘，还是想害他。
“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一定要这么做？”
凌廷墨沉声呼出一口浊气，不断告诉自己要理智，不要动怒。
凌尘却理所当然点头：“不是下定决心，我不会把人带来。”
“……”
然而，理智是有一定的上限的 , 一旦被突破，将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你也带回过一个人，难道忘了？”
“小爱啊 , 能和我这个老头子说一说，你和小尘怎么走到一起的吗？”
走入庭院 , 晚风徐徐 , 老爷子带着苏小爱走到比较远的凉亭里，才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儿。
听到这个问题 , 苏小爱抿了抿嘴 , 她的大脑整个晚上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虽然思维很清晰，但坚持久了却很快疲惫。
老爷子肯定是想和她聊一些关于她和凌尘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 因为被老爷子温柔以待，所以苏小爱也不想骗他。
应该说，苏小爱本来就是一个说一次谎就会一晚上睡不着觉的人。
尽管此前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已经说尽了她这一生的谎言。
“是……很偶然的机会。”
这么说 , 也没什么毛病，毕竟替姐姐去和未来姐夫啪啪啪这种事情 , 不是谁都能遇到。
老爷子一听 , 就来了兴致：“这么说，你俩算是十分有缘分的。”
“是吧。”讪讪笑着，苏小爱不着痕迹地躲闪着视线。
虽然她面对的是一个老爷爷，但眼前这个人是曾经掌控凌氏，现在也坐镇着凌家的人，苏小爱不敢怠慢。
尽管，这个本应是“大boss”的人，比她想象中和蔼可亲得多。
“我们小尘啊，其实是一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孩子 , 但是个好孩子，我这个做爷爷的还是敢担保的。”老爷子一直眯眯笑着 , 他看得出苏小爱十分拘谨 , 便语气十分温和地继续说道 , “你也是个好孩子，你的事情 , 小尘都跟我说了。两个好孩子在一起 , 我是十分同意的。可能我那个三小子说话不太中听，掌权的人 , 总是需要比别人想得更多，更远，你不用放在心上。”
“……”转头望向老爷子，银白色的须发在微凉的风中微微动着 , 苏小爱莫名有种泪目的触动。
老爷子认可她，作为一位辈分如此高的人 , 一点架子没有不说 , 安抚人的话也让人自然而然想去信服。
但其中的一些字眼，却让苏小爱心里不是很有滋味。
顿了顿，她挽起鬓边被吹乱的青丝，小心翼翼地问了老爷子一句：“那，以后凌尘如果掌权的话，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这句话问出，苏小爱自己都被自己吓到，老爷子说了那么多，她居然在意的是这个。
老爷子微微一怔，似乎也没想到。
不过他下一秒便哈哈笑了起来 , 笑声十分爽朗，穿透着黑夜。
好一会儿 , 老爷子才止住笑意 , 似乎眼泪都笑出来了 , 一边擦一边对苏小爱说道：“我说小尘怎么这么中意你，现在我知道原因了。这样 , 小爱 , 你去帮我把小尘带来，我有样东西想送给你们。”
“现在？”眨了眨眼睛 , 苏小爱此时才敢同老爷子对视。
老太爷乐呵呵点头，说他就在凉亭里等，让候在亭子外的贴身佣人给苏小爱带路。
跟着佣人走出一段距离，苏小爱回头望了一眼凉亭中的老人 , 她忽然有些难受。
老爷子表现出来的开心如同一根硬刺梗在她的胸口，如果他知道她和凌尘的这一切都是交易，应该会很伤心吧？
可是 , 她也没有退路。
从凉亭到凌廷墨的书房 , 还挺有一段距离。
佣人带路到走廊便自觉停下，为苏小爱指明方向后，就在一旁候着。
这意思苏小爱不会不明白，估计是凌家的什么规矩，她也没管太多，径直朝走廊底部的房间走。
觉得里面的父子可能还在谈事情，苏小爱其实还挺憷的，因为凌廷墨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就不太好。
走到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要敲门。
却在这个时候 , 听到里面爆发出一阵争吵。
“我不同意你和李识微的事情，所以你要照着这个标准来气我是不是？”
“识微怎么了？我和她也不需要你来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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