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问题啊？”
凌淑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庄园足够安静 , 刚跨进门槛的人刚好听到一个尾音。
听到这个嗓音 , 凌淑金和凌廷墨同时愣了一下。
“大哥，你怎么来了？”
凌淑金马上站了起来 , 对于凌廷轩的出现，始料未及。
和善地笑了笑 , 凌廷轩走过去拍了拍凌淑金的肩膀 , 而后看向凌廷墨：“不知道我能不能加入你们的筵席。”
“大哥说的什么话，嫂子呢？”
凌廷墨对自己这位哥哥还是挺尊重的，尽管他有一位让人很不省心的妻子。
“她减肥呢 , 不用管她。”
在凌廷墨身边坐下，凌廷轩抬眸就看到了苏小爱。
“这位就是小尘带回来的朋友吧？”
凌廷轩开门见山，凌廷墨点头：“对。”
“……”苏小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高度警备着。
坐在这里不过半个小时 , 她就总结出了凌家的一个特点。
笑脸相迎不一定就是善意，但冷眼相对绝对是有敌意的。
也就是说 , 她所说的每句话 , 所做的每个动作，都要非常小心，但即使小心，也会被针对，如履荆棘。
在称谓问题上，她已经吃了一次亏，这次就没有开口，而是向对方微笑点头致意。
凌廷轩端详了一下苏小爱，没再说什么 , 而是低声和凌廷墨聊一些公事。
这让苏小爱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又来一个狠角色 , 结果意外一点压力都没有。
但她的放松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 因为凌尘带着凌家地位最高的一个人回来了。
“爸。”
“爸爸！”
老太爷还在门口的时候 , 斜对面的凌家两兄弟当先看到，当即都站起来 , 走出位置迎接。
凌淑金紧随其后 , 这阵势，苏小爱哪里还敢坐着 , 也赶紧站起来。
不过她没有走过去的立场，所以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凌尘半扶着拄拐杖的老爷子进门后，便将搀扶的任务交给凌淑金，自己走到苏小爱身边 , 极其顺手地揽过她的肩膀。
苏小爱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低声让凌尘放手 , 因为这样显得他们两个很不“严肃”。
然而没等凌尘说话 , 老太爷就先开口。
他一边往苏小爱他们那边挪，一边挥手对苏小爱说话。
“孩子，过来。”
在来的路上，凌尘已经将苏小爱的大体情况，毫无保留地和老爷子说明，包括他帮忙偿还部分苏氏债务，以及苏小爱目前的工作生活状态。
老爷子对“孙媳妇”的标准，没有像凌廷墨那样会将外部因素综合考虑，对他来说 , 凌尘能喜欢，以及“是个好孩子” , 就足够了。
从凌尘的描述中 , 老爷子早就已经笑眯眯 , 认定苏小爱是个好姑娘。
和凌尘快速对视一眼，苏小爱有些懵 , 但几双眼睛同时都在看着她 , 她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老爷子面前。
“老太爷。”
这是苏小爱今天晚上，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叫人 , 和其他人给她的印象不一样，眼前这位老人，让她想起已经去世多年的祖辈。
慈祥，而温暖。
光是笑容 , 就让苏小爱卸下了防备。
“该改口喊爷爷了，不过也不急 , 不急不急。”老爷子乐呵呵地单手拉着苏小爱就要往前走。
凌淑金想跟上 , 却被他拒绝了。
“这么大人还粘着老爸，去去去。来，小爱，你来扶我。”
看到凌淑金一脸难以描述，苏小爱尴尬地笑了笑，不过还是接过凌淑金的班，将老爷子扶到主位上。
老爷子刚坐下，门外便接踵而至进来上菜的佣人，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餐桌上的位置此时已经和之前不太一样 , 苏小爱被老爷子留在身边的座位，凌尘则是将凌淑金挡在外面 , 坐在顺位第三 , 也就是苏小爱旁边的位子。倒是对面两个人位置不变 , 似乎也没有要和凌尘他们坐近的意思。
“在吃饭前，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老爷子和凌尘交换了一下眼神 , 祖孙俩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凌廷墨不禁皱眉 , 他猜到自己的老父亲想说什么，不想让事态变得更糟 , 他便少见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爸，我们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后面再说。”
凌廷轩却是微微一笑：“三弟 , 爸爸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想说什么就让他说。”
“大哥！”
“三弟 , 就是嘛 , 让咱爸说咯。”凌淑金不嫌事儿大地起哄，一边嘿嘿笑着，一双灵活的眼睛在凌尘和苏小爱之间提溜。
“……”明显处于不利的地位，凌廷墨敛了容，气氛瞬间绷紧弦，一触即发。
苏小爱紧张极了，但也无奈，这是凌家内部的暗潮涌动，外人根本插不了嘴。
她不动声色瞄了凌尘一眼 , 现在最有发言权的大概就是他了，虽然现在较着儿的 , 是三位长辈 , 还有一位大家长。
但是凌尘一脸平静 , 他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也不打算说什么。
老爷子因为被阻拦 , 有些不太高兴 , 撅起嘴巴像小孩子一样生闷气。
虽然表情很可爱，但对苏小爱这个唯一的外人来说 ,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终于有些忍不住，在凌家的三子女还在争论的时候，顶着莫大的压力出声：“先吃饭吧，爷爷。”
这一声爷爷 , 把老爷子给叫消停了，他瞪大了双眼 , 因为岁月而逐渐褪色的眼珠已不再清明 , 但看着苏小爱的时候，却由里而外慢慢漾出欣慰之色。
苏小爱有稍微压低自己的声音，但还是被听了个满席。
几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她，凌尘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在众人的目光中，先给老爷子舀了一碗汤，而后给苏小爱舀了一碗。
“吃饭。”
凌尘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才算是真正开席。
苏小爱瞬间红了红脸 , 刚才一冲动居然直接喊老爷子爷爷，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冒了一背的冷汗。
她瞥了凌尘一眼 ,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祟 , 总觉得凌尘似乎一副很想笑的模样。
这顿饭 , 苏小爱吃得相当郁卒。
饭后，凌尘被凌廷墨点名叫走 , 苏小爱走也不是 , 留也不是，十分尴尬。
桌上的杯盘陆续被收走 , 佣人们端上甜点和茶盏。
苏小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她必须等到凌尘回来，才能脱身。
“啪嗒”，书房门关上的瞬间 , 缝隙里的空气被压缩产生了轻微的波动。
但这丝波动还没有散开，凌廷墨就开始发难。
他的语气还算平和，但问出的问题却一点不委婉：“这就是你所谓的争取？”
心知肚明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意思 , 凌尘脸上难得保持的温度逐渐冷却 , 直至下降到平时的冷冽。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
“小爱啊，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们到外面去走走？”
老爷子扫了一眼还坐在室内不打算离去的凌廷轩和凌淑金，主动提出要散步。
凌廷轩第一个表示不妥：“爸，你的腿脚不方便，这样会给小尘的客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老爷子吹了吹白色的胡须，一脸不服气：“什么不方便，我自己能走。还有啊 , 小爱不是客人，她是我未来的孙媳妇！”
老爷子边说还边敲了敲拐杖，凌廷轩和凌淑金对视一眼 , 后者眨了眨眼睛 , 一脸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苏小爱拗不过这位凌家头号顽童 , 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搀扶老爷子往外走。
凌廷轩站在桌旁，看着两人的身影没入夜色 ,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叹道：“看来这次是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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