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我方希望在某些细节上 , 贵司还可以再做一些调整。”
金发碧眼的外国佬操着一口地道的巴黎腔法语 , 面带微笑说着 , 但眼中却闪着精于算计的诡光，没有丝毫笑意。
苏小扬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 不卑不亢回道：“皮埃尔先生 , 我想在寻求合作方面，我司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诚意。如果再做调整 , 恐怕就得不偿失，现在的数据对甲方来说，一样有利不是吗？这次我专程到巴黎来，就是为了和贵司促成长期合作的目的 , 所以在让利方面已经做了充分的考虑。”
“哈哈，苏小姐依旧是滴水不漏 , 作为个人 , 我很欣赏你，但是这个项目上头给了一个临界指标，如果无法达到，我也帮不了你。你回去和你们公司的高层再合计合计，我等着你的最终答案。”
作为甲方代表的皮埃尔“和善”地说完这番话，便让人收拾东西离开。
苏小扬一个人坐在会谈室里，直到所有人离开，才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紧闭双眼呜咽了两声。
她趴在桌上 , 将脸埋在臂弯里，在巴黎的两个礼拜 , 她每天都过得很煎熬。
前一周是时装周 , 但也是公式化地看T台展以及参观工作室 , 等到开始洽淡项目，才是噩梦的开始。
对方一直在压佣金 , 已经超出了苏氏可以承受的范畴 , 但是这个项目对苏氏来说太重要了，即使牺牲部分利益也要拿下的那种。
压在苏小扬身上的担子太重 , 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但是每次沈柔打电话来询问的时候，她都是笑着回答，说一切顺利。
苏小爱出游后 , 她就没有再每天打电话给她了，因为苏小扬本身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 谈判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本来以为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 应该可以一举拿下，但没想到对方那么黑，居然还想再吞一部分佣金。
回到酒店，苏小扬情绪很低落，这时，沈柔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喂，妈。”
“小扬啊，今天进展怎么样？”
“……”苏小扬皱紧了眉头，如果说前几天她还可以隐瞒，是因为事态发展良好 , 但是今天无论如何都无法自圆其说，因为她很快需要发一封邮件给董事会讨论这件事情。
走到阳台 , 苏小扬迎着拂面而来的风对沈柔说：“妈 , 这个项目再谈下去 , 对苏氏的弊大于利。”
“……是吗？”沉默了一会儿，沈柔喟叹一般呢喃了一声 , 而后对苏小扬说道 , “今天苏辙海又来公司了。”
“妈，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苏小扬一下紧张起来 , 现在她不在沈柔身边，那个喜欢落井下石的三叔伯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根本无法想象。
沈柔却是微微一笑，她安抚苏小扬：“小扬 , 没事，妈妈能应付。只是苏家已经走到这个节点上 , 恐怕要回天乏术了。”
“妈 , 让我再试试，明天我约皮埃尔再谈谈！”
“小扬，妈知道这一趟你很不容易，尽力就好，不要太委屈自己。苏氏的事情，妈会处理好。”
挂断电话，苏小扬的视野整个都有些动荡。
她缓缓握紧拳头，心里想着等回国后，无论如何，都要迅速解决她和凌尘之间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 , 即使无法让她完成自己的夙愿，也要帮苏家挺过难关。
然而 , 苏小扬终究是不甘心的 , 因为她已经注意了凌尘这个人 , 许多年了。
她还记得他们初次相遇，就是在这个城市。
那时 , 苏小扬刚毕业 , 正处于是继续留在异国他乡发展，还是回国帮助父母的两难选择中。
巴黎总是洋溢着一股时尚活力的气息 , 苏小扬被好友拉去一个主题趴，充满激情的年轻人总是能想尽各种办法来让自己多余的精力得到释放。
然而在载歌载舞的一群人中，苏小扬却发现了一个和氛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便是一个人站在室外的凌尘。
他沐浴在银色的月晖里，手上拿着一只精致的高脚杯 , 杯中兜着三分一的晶莹红酒，望着城市的另一头 ,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这惊鸿一瞥 , 苏小扬的心脏就仿佛被什么撞到了一般。
但是当时，她没有勇气上前，是通过别人“认识”的凌尘。
这位来去匆匆的贵族，仿佛不想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一般，一阵风，便能将他的踪迹全部抹去。
不过苏小扬还是通过各种途径，获悉了凌尘方方面面的信息。
之所以会回国，也是因为凌尘在国内。
她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凌尘，看着他身边无数女生兜兜转转 , 却没有一个能真正留住他。
那时候她就在想，也许凌尘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 所以才一直换女伴。
直到她自己通过“机缘巧合”成为他的女友后 , 苏小扬才明白是为什么。
是因为凌尘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 或者说，他可能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世界里充斥着精确的计算 , 以及分明的赏罚 , 但唯独少了一些人情味。
世人所看重的，他看得很轻 , 但是世人看得很轻的，他可能看得很重。
苏小扬还记得有一次，她和凌尘约见的时候，看到他看着不远处一对母女互动的样子。
小女孩好像是摔倒了 , 一直在哭，妈妈在温柔地安慰她。
凌尘就站在几米开外 , 垂眸盯着看 , 一动不动。
这一幕，在苏小扬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时她就在想，凌尘的内心应该很柔软，只是他的外表太硬直了。
然而，她试过很多努力，却好像都无法顺利将他的守护外壳剥离。
他的戒备心是那么强，强到可能一个眼神就能冻伤人，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苏小扬还是坚持了下来，成为凌尘目前为止续航能力最强的女友。
她和他 , 已经在一起一年的时间，尽管这一年的时间 , 多半是她在努力维系这层关系。
不过苏小扬不在乎 , 因为只要能留在凌尘身边 , 她什么都愿意做。
本以为努力能换来称心如意，然而在苏家发生变故后 , 苏小扬的希望也一夕落空。
却在这时 , 凌尘提出了那个要求。
如果苏小扬是处子之身，他就和她结婚。
听到凌尘这么说的时候 , 苏小扬的第一反应简直快乐疯了。
脑袋一热先答应下来，而后才想到根本性的问题。
她早在出国前就不是处女了，而是不是处，只要在一起 , 凌尘肯定能知道。
但是她不想错失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才会去求苏小爱帮她。
可是 , 苏小扬在见识到凌尘对她变得更加冷漠的态度后 , 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她可能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将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给同时推了出去。
苏小爱的个性，苏小扬还是很了解的，她一开始不存疑，就是因为对她足够信任。
然而在男人的问题上，似乎不管多好的姐妹，只要有一方先猜忌，感情就会脆弱得如同蝉翼，轻轻一碰便破碎。
“小爱 , 别怨恨姐姐，也别让姐姐恨你。”
“从昨晚到现在 , 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吧？”见凌尘无动于衷 , 苏小爱又追问了一句。
这时 , 凌尘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瞥了苏小爱一眼 , 没回答 , 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小爱。
不过他没有闭上眼睛 , 而是垂眸看了一眼放在跟前的能量饮料。
不饿是不可能的，他不是钢铁之躯。
但是靠能量饮料极限保持体力，凌尘还是办得到的。
要让苏小爱的食物充足，他就必须将自己的口粮贡献出来。
刚才苏小爱chi掉的 , 是他一天的食物，如果那一小袋按照三天的量 , 两人均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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